却说桑祈自个儿琢磨了两三天,还是不明白晏云之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便觉着,既然不好意思直接问他本人,旁敲侧击地问问别人是怎么看的,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毕竟,比起她来,有些人更了解他,也更了解男人。
可是选谁呢?
苏解语肯定是不行了。清玄君嘛,因为是苏解语的哥哥,感觉也有些别扭。于是想来想去,桑祈觉得自己家师父晏鹤行才是最适合探讨这个话题的人选。一来他一把年纪了,又独自隐居,就算知道了什么,也断不会去到处乱说;二来所谓师者原本就应尽到传道授业解惑的职责,按说也不会笑话她;三来毕竟他和晏云之是看过光屁股的交情。
于是,车夫上山去回收马车的那天,桑祈也跟着去了
一看晏云之和闫琰刚好都不在,她便让车夫在外面候着,说自己跟师父有话要说。
二人在室内小坐,桑祈乖巧地给晏鹤行泡了茶,又拿出茶点后,像模像样地坐在一边,小口小口啜着茶叶,思忖着该从何说起。
还没等找出满意的开场白,只听晏鹤行先开了口,捋了捋长须,挑眉问道:“看你最近这阵子,一直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不愧是师父啊,居然早就发现了么。被戳穿的桑祈连忙点头,摩挲着手中的青花瓷,重重道了声:“嗯……”
“其实,弟子一直有一事不解。”她清了清嗓,面色微红,道:“不知师父能否帮忙疏导开解。”
“哦?说来听听。”
“关于师兄……和兰姬的事,师父可了解?”
“算是吧。”
“您觉着,师兄待兰姬如何?”
“挺好。”
“那……”桑祈纠结了一会儿,又清了清嗓,问:“您觉着,师兄待我又如何?”
“也挺好。”
白衣飘飘的晏鹤行,香炉氤氲的轻烟中端坐着,语气波澜不兴,从容作答。
桑祈听着有些无奈:“都挺好的?”
“苏解语那孩子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是他的亲师妹,对你们好,不是很正常吗?”
她这样一问,晏鹤行反倒是一脸不解。
桑祈无言以对,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这倒也是。”
晏鹤行便淡淡一笑,低眉喝茶去了。
桑祈觉着自己可能是找错人了,红尘之中,年轻男女的情情爱爱这种事,师父他老人家可能早就不关心了吧。自己这点苦恼,在人家眼里,压根不算个事儿。便觉不想再叨扰,闲闲陪他喝了会儿茶,随便聊了几句后,就准备起身辞行。
将要离开的时候,晏鹤行却又叫住了她,意味深长地道了句:“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桑祈,为师肯收你做弟子,是因为觉着你并非庸人,可莫教师父失望了啊。”
于是她脚步一顿,受宠若惊地躬身行了个大礼,正儿八经道了声:“是,徒儿谨记师父教诲。”而后才眸光沉沉,表情凝重地离开了。
后来再上山来,也没再提起这些烦恼之事,只顾和闫琰一同学习新剑法。
又过了几天,她才恍惚意识到,晏云之很久没出现了。
一连数日,来观中的都只有她和闫琰。
终于有一天,忍不住问了师弟:“师兄人呢,最近很忙吗?”
时值酷暑,天气炎热,闫琰一边擦着汗,一边扇着风,蹙眉道:“不知道啊,国子监里倒是不忙吧。大概是家中有事,一时脱不开身呢。”
“哦。”桑祈应了声,有些无趣地踢着脚下的碎石子。
便听他道:“不过再忙,明日的花会应该还是会去的吧。”
“啊……明日就是七夕了?”桑祈微微一怔,只觉时间过得好快,若不是他提起来,差点都把这茬给忘了。
“是啊,你还没去过七夕花会呢吧?特别热闹,比上元灯会和诗会好玩多了。”说起这个事,闫琰倒是眼眸晶亮晶亮,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
桑祈心下了然,颔首道:“想必是因为吃的东西比较多吧。”
闫琰动作一顿,傲娇地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搭理她了。
她还好死不死地接着追问:“话说,你每年花会都去吗?”
“从小就去。”闫琰睨了她一眼,虽然语气不情不愿,但还是答了。
“那到现在还没找到意中人啊……”桑祈不由声线一沉,一脸同情地看向他。
“……”只见他面色涨红,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干脆哼了一声,拂袖而去,继续练习了。
只剩桑祈一个人对着空空如也的石桌沉思。
七夕花会,晏云之会去吗?会带苏解语一起去吗?若是如此,自己还是干脆不要去了比较好吧。反正,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去不可。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见他。
正这样想着,闫琰又蹭了回来,拍了拍她,提议道:“怎么样,明天一起去吗?”
“还是不了,你知道我对这种活动很有心理阴影的。”桑祈随意摆了摆手道。先前的上元节灯会和诗会,她可都过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哪里是去玩,分明是去被玩。
“可好玩了,还会有很多好吃的,错过可惜啊。”闫琰叹了口气,用深感遗憾的语气道。
桑祈还是摇了摇头,心里已经有了决意。
然而,千算万算,没算到第二天上午,卓文远派人来找她,给她带了口信,说叫她晚上一定到场,自己有重要的消息要公布。
有什么消息非要在七夕花会的时候,当着众人面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