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几上的香炉内升腾起淡淡的青烟,青烟直上宛若长龙,带着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气,然而,却消不散刘秀的怒气。
刚下早朝的他一人呆在房内,今日早朝之时,有臣子再次弹劾,陇西使者言辞狂狷放肆,也难怪陛下会生气。
心情不快,自然草草就散了早朝。那劳什子使者,也是诳妄,放过东西就走了。刘秀等一行人,也压根没有那心思去留他。
后院梅树悄然花开,可惜一个上午,书房的门都没有开过。
这是东汉开国以来的最大的败仗。
“臭小子,人因不知足而苦,既得陇,复望蜀!”
刘秀紧了紧自己的手,窦融那边,开年埋下的伏笔,也必须要发挥它的作用了。
于是窦融遂整理五郡兵马,与诸郡守将帅军入金城郡,等待刘秀大军出师,即行前后夹击,至此,隗嚣前有刘秀,后有窦融,腹背受敌,战略处境相当不利。
尽起河西五郡强兵,南下杀入金城,攻击历来依附隗嚣的先零羌首领封何,大破羌军。
还有一点,窦融杀了隗嚣的使者张玄,为刘秀大大的解了气。两地纷争,不杀来使,他做不到不能做的事情,有人帮他做了,甚好。
夕阳西下,天空中,飘起层层红云,托着柔弱的残阳。
殿中,内侍摆下棋盘。一白,一黑。
“耿弇,你不许让着朕,看朕今日棋艺如何。”
“谨遵陛下命令。”
白子先走,而二人身份不同,刘秀为天子,当然是先走。对角星位各自摆上两子,座子完毕,则要棋局锋芒。
二人自边角缠斗至中腹,当刘秀举棋不定时候,一双手指抹乱了棋局。
抬首一看,不是窦双双是谁。刘秀与之兄长拉拢为外戚,那么送一个女人来,也不是大事了。
但见她笑言:“略观围棋,法于用兵,三尺之局,为战斗场。自有中和,请说其方,先据四道,保角依旁。利则为时,便则为强。深念远虑,胜乃可必。”
耿弇淡淡地瞥了一眼她。
没想到,这寇融之妹如此不简单,棋局对弈,也能把局势看得明了。
只是,太多嘴了。
刘秀嗯了一声,道:“如何深远?”
双双抿唇一笑:“陛下不怪罪双双口快才好。兄长在河西时常言,上下相亲,晏然富殖,安定、北地、上郡流民避凶饥者,归之不绝。天下未定,攘外必先安内。若能兮,当可抚结雄杰,民心向之。”
这几句,无疑间拨动了刘秀的心弦,已然自通。
四周阒然。
须臾,刘秀才拍了拍耿弇的肩,“你可愿等一年,再下陇西?”
“微臣愿意!”
他的情绪更为激动,“好!”再看了一眼在旁的窦双双,“今夜,朕去你那里。”
她显得有些害羞的样子,仿佛一朵迟开的花也似躲在绿叶后面不敢露脸。刚刚落落而谈,现在倒是红了脸了。
刘秀却展眉一笑,道:“朕输了,可是朕又赢了。”
耿弇望着他们,突然想起了另外一张脸。
思及到此,便生了一道浅浅的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