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不够……还远远不够啊,哥哥。
我的父亲母亲以及我全族的性命都葬送在了你的手中,若是我此刻原谅了你,百年之后我又该如何去面对那些死去的家人?仿佛难以抑制的,少女的脸色变得极其苍白,眼中露出的表情让年轻的公子都觉得震惊。
纱帐上映着两人模模糊糊却姿态暧昧的影子,仿佛风一吹过,便再也寻不到。年轻公子温热的鼻息轻轻柔柔的漾在颊边,手指却依旧紧紧环在腰间,少女低下头沉静的看着他,目光中带了一丝悲戚和讶异,语调没有一丝起伏,“你准备如何来喜欢我?”
果然她是没有一丝疯癫的,从头至尾,只不过都是装的而已。呼吸一顿,公子抬起头闪电般的看了她一眼,湛黑色的眸光仿佛亮了亮,手指缓缓从腰间移到领口处,却没有继续再往下探去,只是一圈圈的打着转,低低笑了笑,“你想让我如何喜欢我便如何喜欢。”
“我既不喜欢金银珠宝,亦不爱那些绫罗绸缎,哥哥可有什么好法子?”
公子看着她淡笑不语,眸中的神色却愈加深邃了。
他不说话,少女亦不说话,只是抬脸倔强的望着他。
过了片刻,才听公子叹了口气,抬起手缓缓捧住她的脸,两人贴的距离极近,呼吸相闻,“是了,你自小锦衣玉食,从来就不缺那些身外俗物。”
“可是,阿漓……”他又凑得近了一些,温热的气息吹在脸上,微痒的感觉从肌理表层缓缓的透进心底,少女有些不舒服的转过脸去,却被他扳了回来,“你究竟想要什么呢?莫非,你以后真的会乖乖呆在我身边,不再想其他?那些仇恨呢?那些我带给你的伤害呢?”
他的目光灼灼,少女垂下眼帘,避免与他对视,“我已经心死过一回,你若是能做到方才亲口所说的承诺,其他的事,那便算了。”
说到“心死”的时候,少女感到握在她腰间的那只手猛地一颤,沉默片刻,公子才微笑道:“如今能救回你,亦是件幸事。”
无数星光透过窗棂仿若带着冷芒的光剑般一束束打在屋内,少女侧过脸,躲避他的气息,抬头怔怔的望了窗外许久,忽然伸手指着北方天空上最闪亮的一颗星,拍了拍公子的肩膀,雀跃的开口,“哥哥你看,是北极星呢!一年前你临走的那一天晚上,我们躺在草地上也看到了这颗星星,真美啊!”不等公子说话,她闭了闭眼睛,终于笑了笑,语调却极温柔,“可是怎么办啊……那样美的天空,今后我却是再也不想看一眼了。”
公子深深的看着她。
“哥哥,你真想救我?”良久,她拉着他的衣角,仰头问。
噙着一丝委屈,那模样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年轻公子的心蓦地一痛——
她清澈的眼睛里裹着泪,“哥哥,你什么回来?”
“拿着这把箫,什么时候学会了《金缕衣》,我就回来。”
他回来了,却永远的带走了她的亲人。一直揽在她腰间的手滑落下来,缓缓坐直身体,公子默然许久,一点点靠近她,他的手擒了少女的一缕青丝,温和的笑了笑,然而那笑容却异常苦涩,“我知你不再信我,反正,我在你心里早已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了。”
然而,话音未落,手中的青丝却倏然流泻出去,少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了他一把,纤细的身影站在纱帐外,沉默的凝望着他,手中握了一支燃得正旺的红烛。
“阿漓?”意识到她想做什么,年轻公子倏地变了脸色,也顾不得穿鞋,飞快下床抓住了她的手臂。
然而她却仿佛早已料到,在他握住她手心的刹那,只听“噗”的一声,鲜血顷刻间如柱般流了出来。
一根尖锐闪亮的发簪被她静静的握在手心。
公子眼神蓦地一黯,吃痛,蓦地松开了她的手臂。
火光很亮,点燃了层层纱曼,他再一次抱住她的身子,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蔚遥!蔚遥!来人!”公子大声吼了起来,拿起花瓶里的水浇在被子上,几乎下意识的先把被淋湿的被子披在了少女身上,不顾自己袖口已然沾染上了火星,推了她一把,语调从未有过的严厉,“走!你休想死在这儿,有我在,你想都别想!”
“咳咳……”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了几声,少女躲在被子里,笑着抬起头,“哥哥,你最大的错误,就是留下了我的命。可惜……我再也不愿意让你救……”一句话,竟是间隔了许久才说完,少女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忽然回头一把拿下了罩在身上的被子,不顾年轻公子的阻拦,猛地扔在了大火里。
房间转瞬燃烧成三年前那日夕阳的颜色,望着年轻公子惨白的神色,少女静静的笑了,身子贴过去搂紧他,眼眸里闪现出一抹从未有过的欣慰神色,“还好,这一次你也总算是没有失言,拼了命的去救我,只是我自己不愿罢了。”
火势越来越大,头顶是噼噼啪啪的燃烧声,然而门外却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年轻公子却低低的笑了,搂紧怀中的少女,紧的没有一丝缝隙,冰凉的手指抚着她的脸颊,嗓音喑哑,“这个计划,准备了几天了?”
“没有多久,只是你派来服侍我的侍女中有一个人我恰巧认识罢了。”她在他怀中低低的咳嗽着,喘息越来越艰难。
“我的阿漓,是最聪明的,一直不曾让我失望。”听见她的话,公子反而笑了起来,忽的低下头,微凉的唇用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