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宫知微便和李思渊分开,去了太后的寿康宫。时辰尚早,过来请安的皇后也才刚坐下。知微上前规规矩矩的给太后与皇后娘娘行了礼,太后便笑着让人赐座。
自从皇上赐婚后,云锦亭去了自己的封地,栖桐也去了北定国,知微进宫见太后时,便极少碰见皇后。她也心知皇后这是怨上她了,若她没有选李思渊,云锦亭便不会离开京城。云锦亭虽不是皇后生的,可她待他却视如己出。皇后的怨怼,知微倒也能理解,因而好几次想去给皇后请安都被拦下来,知微也不敢委屈。有时连太后都替她觉得委屈,知微反还安慰太后不必介怀。
在皇后的下首坐下后,知微抬眼悄悄打量了皇后,见她容颜依旧,只神色仍是淡淡的,难免还是有些难过。
“仿佛脸色不大好。”高坐殿中的太后打量着知微的脸色,“侯府的人可是给你委屈受了?”
知微微微抬眸,见太后笑的和善,面上有几分担忧,心里一热,忙道:“臣妇多谢太后关怀,侯府几位太太对臣妇都关怀备至,并未让臣妇受任何委屈。”
太后分明不信,只笑了笑,侧头对皇后道:“以前进宫自称臣女,现在却要称臣妇,哀家听着都有些不惯呢。”
皇后心里对知微再不满,也不会当着太后的面给知微脸色看,陪笑道:“母后说的是,儿臣听着也不大惯。”
“哀家到底老了,这眼神也不济了。皇后,你帮哀家瞅瞅,知微这脸色是不太对吧,怎地哀家瞧着没半点新妇的喜色,反倒憔悴的紧呢。”
太后的吩咐皇后不敢不从,只好应了是,终于正眼瞧向了知微,见状也是一愣,微蹙眉道:“母后,这孩子脸色果真不太好。”
知微脸色不好自然是因为晚上被迫翻滚的太厉害睡得少的缘故,而她又只让姜嬷嬷上了淡淡一点妆,因而根本掩不住眼下的青色以及满脸的憔悴。而她此刻神色半是惶惑半是黯然,落在太后与皇后眼里,自然便生出了别样的意义。
而这正是知微要的效果,她垂下眼,微咬了下唇,仿似不安,“皇后娘娘,臣妇无碍的,约莫是夜里睡得不好罢。”
太后皱眉,沉声道:“知微丫头,可是侯府的人对你不好?你不要怕,凡事有哀家为你做主!”
这一年来,知微时常进宫陪伴太后,又兼太后心疼她为顾全大局而“不得已”做出的选择便格外疼惜她,故而此时问话神色便显得肃穆而锐利。
知微慌道:“太后,侯府众人真的对我挺好的。”
太后微微眯眼,缓声道:“不是她们,难道是渊儿对你不好?”
这话也不知怎地就触到了皇后,她面上僵了下,随即笑道:“母后这是哪里的话,当初这婚还是渊儿亲自求的,皇上亲赐的,渊儿又怎会对知微丫头不好?况渊儿如今又懂事了,听闻皇上时时夸奖,说他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既是这般,渊儿又怎会怠慢了知微丫头?”
皇后向来和善,知微还真从没听过她这样近似风凉的语气,不由有些愣,皇后娘娘对自己果然芥蒂很深啊。虽说有太后的理解和照拂,但太后毕竟年老体弱。而日后不管哪位皇子登基为帝,只要皇后没犯错不被皇帝废除,便是下一任的太后,若是被下一任太后怨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因而听闻皇后这番话,知微的心不由沉了沉,只头垂的更低,面上极是难过,咬住唇没说话。
太后听闻皇后的话也是一怔,见知微这副模样,到底还是不忍,便瞥了皇后一眼,问知微道:“果真是渊儿?方才听宫女说他下车后连话都没同你说便沉着脸走了,哀家还道她们讹传,你且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后闻言似也吃了一惊,连茶杯都忘了放下,神色复杂的瞧着知微。
原本皇后早便将知微当成自己的儿媳妇,就差临门一脚却被李思渊抢走了,还是她自个儿选的,且知道皇后心思的可不在少数,这让皇后如何能不气?二则便是云锦亭的远走,虽云锦亭一再保证他去封地并非因为知微的关系,可皇后还是将这一笔算在知微头上了。故而每次知微去皇后宫中请安,她都让人挡了回来,也不准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知微来,故而时隔多日再见到知微,虽愤懑仍在,但听闻李思渊对她不好,本该觉得高兴才是,可偏又高兴不起来,一时之间瞧着知微的脸色便很是复杂莫测。
知微垂首,手指绞着帕子,仿佛很是无助,喃喃道:“许是夫君晚间没休息好,故而心情不大爽快。”
仿佛怕太后不信,知微忙抬起头,勉强笑道:“太后无需为知微担忧,夫君他虽脾气不大好,但对我……还是挺好的。”
她面上神色犹疑,又是这般犹豫吞吐,太后与皇后自都不信,见她不但受了委屈,还想着法儿替李思渊遮掩,不免心下都软了一分,俱是一声叹息。
太后更多了一份疼惜:“当初你这孩子顾念哀家的身体,顾念哀家与皇帝的母子之情一口应了,早知如此,哀家当日便不该松口应承皇帝这门亲事。如今……”
言下之意自然是,如今这才刚成亲,她便被李思渊这般对待,日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皇后神色亦是软了下来,基于女人天生同情弱者的心态,只要她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便是再多的怨气,在瞧见如今知微的“可怜”处境,也唏嘘不已。
知微正是知道这一点,才让李思渊对自己耍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