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耐烦的踢了下牢门,“别装死了,你要见的人爷给你带了来!”
幽幽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影,听见李思渊的声音,缓缓转过脸来,昔日冷酷俊朗的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他似乎很非礼的睁开眼睛,直直盯着外面的知微与李思渊:“孔姑娘?”
李思渊的怒气来的飞快,冷笑道:“恐怕你得称呼她一声李夫人才合适!”
知微安抚似的捏一捏李思渊袖下的手,示意他不要生气。她缓缓蹲下身,隔着栏杆看着里面的初一,淡淡道:“是我。听说你要见我?”
“呵,呵呵……”初一笑,气息微弱。艰难的从角落中匍匐出来,:“我以为你不会来!”
待看清他的模样,饶是知微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几乎是立刻从他身上别开了视线。
初一的状况令人惨不忍睹,他身上的衣服……那零零落落挂在他身上的破布条,要称为衣裳都觉得好勉强。那是被鞭子抽出来的杰作,布条下的肌肉,找不出半处完好的肌肤,身前背后,血肉翻飞。
“我很抱歉,吓到你了。”初一见她受惊的模样,停下想要靠过来的动作。他口气平平,然而诚意却是十足。
知微抬头去看李思渊,却见她正理直气壮的瞪着自己,一副“没错,就是我抽的怎么样吧”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
李思渊忍不住了,不忿道:“他敢掳走你,爷为什么不可以打他!就这样,爷觉得还不够呢!”
若非皇帝交代要留下活口,看能不能逼供出什么来,自己还能让这叫初一的活着喘气?别开玩笑了!
知微懒得理他,回过头瞧着初一,冷淡道:“我不觉得你想见我,是想为了这个跟我道歉!你想跟我说什么?”
初一靠着墙壁吃力的坐起身,低低笑着:“事实上,我想见你,还真是为了跟你道歉。”
他诚恳的瞧着知微,一张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血肉模糊的脸容,仔细看久了也不觉得有多恐怖。
知微冷静的看着他,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一直笑,她与这初一虽不熟,打过几次交道但可以确定彼此都没有好印象。她从没见过他笑,连冷笑都没有,可现在他却一直不停的笑。
到底有什么可笑的?
“为了上次掳走我的事?”知微也笑,笑容清浅充满讽刺。
不想初一竟是点了头,歉意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论主子还是我,都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
知微挑眉,微嘲道:“包括将我装在密不透风的暗格中任由我自生自灭的做法?你不觉得你的说辞自相矛盾了吗?不是为了伤害我,那么掳劫绑架我是为了什么?你们表达示好的一种方式?那么我不得不说,这种方式可真不是人人都能消受得起的。”
“你以前问过我为什么要带你去北疆。”初一盯着知微的眼睛,慢慢道。
知微看不懂他专注的眼神所谓哪般,“是,显然我并没有忘记,而你也没有回答过我。”
“主子说她想与你结交,这话从不是谎言。主子不忍杀你,所以叫我护送你回北疆,她说你的才情性子,若一辈子拘在京中,成日里为了家长里短柴米油盐奔忙,实在可惜。她相信你会爱上北疆,因为北疆不会埋没你的聪明,北疆会回报你所想要的任何生活!”
知微蹙眉,而李思渊已经暴怒的开口:“我的妻子该过怎样的生活,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安排了?她算个什么东西!”
说着一脚重重踹在结实的栏杆上,发出沉重的哐当声,吓得蹲着的知微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知微轻叹一声,伸手抓住他踹门的脚,“你也不怕弄疼了自己,听听就好,有什么好气的。”
李思渊忽的矮下身来,抓住知微的手,额上青筋蹦起老高,“你告诉他,家长里短柴米油盐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
“本来就没什么不好啊。”知微头疼的安慰他,也不知道这句话怎就戳到他的痛脚了,竟令他介意至此。“旁人许诺的未来再美好,也不是我要的。我既选择了要与你过这样的日子,便没再想过其他。你这是信不过我?”
李思渊很好的被安抚到了,却还是气哼哼的道:“当然不是信不过你,我只是……”
他连想都不敢去想,若知微并不喜欢现在的生活,那该怎么办?
本来当初就是他强硬而自私的将她拉进他的生活中,让她不得已做了他的妻。
他其实一点底气都没有,倘若知微告诉他她厌烦现在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在努力,只是依然很怕她会突然不等了,突然后悔了。
一直以来,他们两人,总是他在不安!
知微对他温柔的笑笑,转头面对初一平静的目光,“我不知道菲燕郡主为何会这样赏识我,虽然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样给了她错误的暗示,认为我并不满意现在的生活甚至想要另一种生活。我很感激你们的好意,倘若你们在私自决定我的人生前能先过问我一声,我一定会更加感激。以前我曾拒绝过菲燕郡主的示好,现在不妨再明明白白告诉你一次,不管是跟你们,还是北疆,我们永远成不了朋友或者盟友!若你没有其他要说的,我想我们也该回去了,以后,也没有再见的必要。”
“……你不问我,主子现在在哪里?”初一显然没料到她的拒绝这样无情与利落,一时都有些懵了。
知微拉着李思渊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