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见官文出了院门,余怒未消,骂道:“这狗官还敢打湘军的主意,前翻克惠之死还没找他算账。”
胡林翼摇头微叹:“胡某即将丁忧,到是不惧那官文,曾公还要继续留在湖北,如果不与他打好关系,做起事来恐怕会受到掣肘,曾公细想,官文不学无术,贪财受贿,这正是我们湘军的机会,难道非要来个清廉自守,一切按照朝廷规章制度办事的官员都督湖广?我说的这些都是肺腑之言,并无私心。”
听了胡林翼一席话,曾国藩不得不承认,胡林翼在官场上比自己老道,巴结官文这一招看似昏庸,实则有用之极。
接下来的半月,曾国藩与胡林翼专门拜访了官文,对勤王之事大加包揽,还说了一大堆恭维感激的话,在公文上,二人总是称官文;宽宏博大、仁厚公忠、是个开诚布公的真君子,胡林翼规定每月从湘军军饷中提取五千两银子送往官文家中,供其挥霍,曾国藩还在湘军之中下令,督抚之间已经冰释前嫌,不许造言生事,借以进一步疏通湘军将领与这个满洲亲贵间的关系。
官文见湘军如此示好,他也很高兴,经过李续宾、都兴阿一事,他终于明白,在乱世,总督没有统兵将领的支持,就是一个摆设,他与胡林翼等人闹矛盾,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胡、曾二人都是有本事之人,正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因人成事,这样可以确保自己功成名就,于是他就与湘军打成一片,凡是胡、曾二人请示的事情无有不准。
从此湘军在湖北、湖南再无掣肘,不但裁撤了总督麾下大量绿营及乡勇部队,还进一步扩大湘军编制,除了都兴阿一部客军,湖北所有的军队都掌控在曾国藩手里。
经过信使半个月的奔波,咸丰同意胡林翼丁忧的圣旨终于传到湖北,胡林翼打点行装,准备返回湖南老家,曾国藩也来做出最后的道别,经过讨好官文一事,他与胡林翼再无芥蒂,真心诚意的希望他留下来,可惜木已成舟,圣旨已下,君命难为。
“现在不比从前,润芝就算回乡,也要时刻关注前线战局,以免错过大事。”曾国藩言语含糊的嘱托。
胡林翼神情并无异样,点了点头,心里对湘军还是有所依恋,对曾国藩劝道:“曾公行事刚烈,这作为一方将领是好的,可是湘军数十万弟兄的前途全在你一念之间,一定要深思熟虑之后才可行事,有时也是有既能讨好皇上,又能保全湘军实力的办法,这不是小人之举,反而是智慧通达之人才能做出的事情。”
曾国藩深有同感,觉得这句话对他很有用处,以前就是口号喊得响,却没有时时表现忠心爱国的行动,从而让皇上猜忌他,一个巡抚之位,折腾了好几年才有所收获。
湖北文武官员、湘军众将领一直送到十里亭才各自返回。
左宗棠率领五千人挡在王錱的一万多人面前,不担心是假的,他每时每刻都在关注广西战局,好在李玄、李世贤进军顺利,在各地义军的配合下,清军被打的溃不成军,梧州府、浔州府拜上帝教起源的地方,百姓是群起响应,他们有很多亲戚都在汉国、太平天国中任职,整天提心吊胆的怕被遇害,闻听汉军来攻,争相投靠,大军只用一个月就扩充到了十万人,现在桂林已经被攻破,大军集结在全州,对湖南道州虎视眈眈。
桂阳县,王錱看着曾国藩的来信,愁思满怀,没想到十万大军东征,竟被汉军用两个月就打了回来,不但损兵折将,还有五千精锐全军覆没。
刘坤一对大清是彻底失望了,只凭湖南一地,如何抗衡长毛、短毛上百万大军,不但文官掣肘,就连武官也见死不救。
刘胜祥还不知道王錱与左宗棠的赌约,只觉得左宗棠在临武县呆的有点诡异,见王錱沉思不语,上前请命:“请大人攻打灵武,卑职愿为前锋,这左宗棠只有五千兵马,有何所惧!”
“咳咳咳咳……”王錱大声咳嗽,脸色更加灰白,用他那沙哑的声音,慢条斯理的说道:“各位都是王某亲友邻居,如今大汉国胜局已定,我也不愿螳臂挡车,我已经与左季高联系过了,准备三曰之后投降,你们认为怎么样?”
刘坤一被惊呆了,湘军鼎盛的时候他想过建功立业,湘军颓废的时候他想过退隐归田,就是没想过投降,见统领严肃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刘坤一干笑道:“统领何出此言,就算汉军统一天下,我们也不能做出卖湘军的事啊!”
刘胜祥点头附和:“要战一起战,要降一起降,我们湘军同心同德,岂能单独行事?这回到家乡还有何面目面对师友。”
王錱将战报传递下去,继续说道:“我意已决,大家要是不同意,那就砍下我的人头,再与左宗棠决战,要是同意,三曰后就行事。”
看过战报,众人胸中翻起滔天巨浪,十万湘军折损近半,退守湖北,汉军集结数十万兵力准备北伐!
刘坤一暗道:天下局势已定,满清撑不过今年,投降汉军也不失为一条出路,难道真的要回家耕田,家中本就不富裕,多了我这个闲汉,还能过得下去?
“既然大人决意投降,卑职理当跟随。”刘坤一决定投降,左宗棠与他乃是同学关系,大家同在一个书院学习过,也许会获得更好的前程。
刘胜祥瞥见几位同兄弟向他点头,也出言道:“卑职也愿跟随统领。”
营官王文瑞试探道:“我们既然打算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