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让‘玉’儿夜夜泪湿枕衾。

躺在‘潮’湿的小屋里,无声悲泣的‘玉’儿,如同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思念着过世的母亲,睁眼看着房顶,任由眼中的不停泪滑落、哽咽……

曾经有多幸福,如今,便有多不幸。

曾经,有多爱父亲,如今,便有多痛苦。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只有在校学习的经历,就这样,在猝不及防中被无情扔进了生存的打拼大军之中。

姨父找到‘玉’儿:我知道你父亲不让你上学了,可是,我不能帮你,因为,如果我帮你,就是打你父亲的脸。

‘玉’儿低垂着眼皮,听着,然后,轻嗯了一声。

舅舅们与外公外婆无人管她。

虽然,姨父不曾帮她,只是来解释了,到底,也算来了,虽然,年少的‘玉’儿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说这样一句无用的话。

‘玉’儿更沉默了,她在工厂做着简单机械的工作,一个月只挣两三百块,即使这样,她仍然给继母‘交’一些生活费,她真不喜欢看那张晚娘脸呀,给点儿钱,让她少听几句成日家带刺的话吧,图个清静。

‘玉’儿的工厂实行倒班制,晚班的人经常半夜两三点下班,别人都住在工厂的宿舍,可是‘玉’儿没有,她不喜欢多人住一间房,因为厂子离着她的小屋只有半个多小时路程,因此,‘玉’儿选择回自己的小屋住。

下班途中,会经过一片坟地,年少的‘玉’儿并不害怕,在黑暗中,一个人独自走着,世界静谧无声,空气沁凉纯净,没有路灯的这一段路,熄掉手电,在黑暗中踯躅独行,‘玉’儿不害怕,甚至觉得安心、安全。

‘玉’儿是不幸的,年少的‘玉’儿也是幸运的,因为,这样在黑夜里走了一年,她不曾遇到一次来自异‘性’的、社会的侵害。‘玉’儿不再如小时候那样,害怕夜晚不可知的鬼魅,她总会想,鬼不可怕,如果有鬼,说明妈妈还存在,‘玉’儿期盼着遇到妈妈的鬼魂,也是从这时候开始,‘玉’儿喜欢上了夜晚,喜欢上了万籁俱寂、只有自己在活动的世界。

年少的‘玉’儿不知道,她已经开始得病了——心理疾病。

黑夜的世界多好呀,没有继母句句带刺的话,没有人们各样各‘色’的目光,没有父亲为讨继母喜欢说着:谁知道你是不是你母亲偷人生下的。自也看不到继母在听到父亲这句话后幸灾乐祸的笑容,听不到那对夫妻尖利的笑声。

如果,如果自己不是长得那样像父亲,如果自己真是母亲与别的男人生下的,那么,‘玉’儿想,她至少会感谢父亲的养育之恩吧。只是,她这张脸,却与父亲像了个十足。

‘玉’儿在黑暗中低头默默走着,不急不徐,心里想着,这一次,回到父亲住的那套单元房里,继母会不会又把房‘门’反锁了不让她进‘门’?这一次,回家是不是还能如这几个月来一样,自己下一碗素面,就着油盐酱醋,吃饱,然后下楼,回到自己那个离父亲这个位于四层的套房不远、却在最角落地方的那个‘阴’暗‘潮’湿的房子。曾经,这是母亲在世时共有的家,如今,这房里,住着父亲,继母,继弟,唯独没有她。

她有时候会想,那不是她的家吗?为什么继母与继弟成了主人,自己成了外人,只能每天吃中饭与晚饭时能进去?

早饭?早饭是没有的。‘玉’儿辍洋,每日里,只有两餐。

‘玉’儿仍然没有新衣服,‘玉’儿已经好些年没有新衣服了,穿着母亲的旧衣服。继母在把她的旧衣服拿给‘玉’儿时说:我这衣服真不舍得,不过,你拿去穿吧。

‘玉’儿爸没钱吗?‘玉’儿爸用几万块钱供养着‘玉’儿的继弟念完大学——园林专业,‘玉’儿爸为此很自得,‘玉’儿爸还为‘玉’儿的继弟盖了一栋四层的楼房,房产证的名字是继弟的,‘玉’儿爸成日家与人炫耀。

无数年后,‘玉’儿总回忆起父亲笑着,得意而泰然:老子养你,没冷着你,也没饿着你。

冷了吧,初二开始,‘玉’儿冬天总冷得在课堂上打嗝,只是,无人管。

饿了吧,人们每日都是三餐,‘玉’儿,只有两餐。

‘玉’儿不想反抗吗?只是,幼小的‘玉’儿,无力!

社会?

‘玉’儿爸的同事,都是政fu公务员,虽说都是小吏,却大小是个官儿,他们不知道‘玉’儿年幼辍学?只是,无人伸手。

‘玉’儿的姨父,也是政fu工作人员,他说,要照顾‘玉’儿爸的面子,不能‘插’手‘玉’儿爸的家事,因此,他帮不了‘玉’儿。

‘玉’儿爸同事的家属平日‘玉’儿唤着李阿姨的有一日说:你就跟你继母闹,怕什么。末了,又咬牙道:什么东西,居然讥讽我。

‘玉’儿明白了,这位被继母得罪了,于是来挑唆自己闹事,只是,父亲的狠决,‘玉’儿很清楚,闹起来,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因为初中时,有一次,‘玉’儿因为哭声太大,站在楼下的父亲冲着四楼咬牙吼道:“再哭,再哭老子打死你。”话音里的狠毒、无情与恨意,让年少的‘玉’儿心脏缩成了一团。

自那以后,‘玉’儿的哭泣,总是无声,只是流泪。

什么是社会?

社会由我们周围的人共同组成,每一个人,都是社会的一部分,‘玉’儿的社会里,无一人伸出援手。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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