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书院里有数的几个能压得郝婆婆无话可说,那么傅院长自然是毫无疑问的屈指第一。
他只是淡淡说了几句话,就把郝婆婆说得哑口无言。然后,他带着苏渐来到了自己的书房。
苏渐忐忑地站在院长书房里,不知道待一会他要怎样应付这个老人才好。
“那个孩子是皇帝陛下的次子,叫姬剡。”
苏渐扑哧一乐。鸡眼?皇帝取名字也这么逗的吗?
傅院长当然不会觉得这种事情有多么可笑。他严厉地瞪了苏渐一眼,说:“苏家初遭重创,你还有心思到处树敌?连皇子都敢招惹吗?”
苏渐耸了耸肩,觉得自己很像是做错了事情而被叫到办公室受罚的孩子,想了想说:“谁让那个小子没礼貌来着,再者,我也不知道这个鸡眼是什么来头。不过,堂堂皇子居然是这副德性,大周国的将来可真着实令人担忧。”
傅清山一拍桌子,不轻不重,警示之意却很明白。
苏渐闭嘴,但是他和这个时代的人的思想自然不同,对于皇权,他着实没有太大的敬畏。
他的着眼点,在将来。
“一个国家的基础,在于百姓;而一个国家的未来,则在于君王。如果君王无道,那么这个国家哪里会有什么未来?”
傅清山看着这个样貌酷似那人,思想更是酷似那人的年轻人,发出一声叹息。
时代更迭,自己都已经老了,想不到他那种超脱世俗的思想,却仍然焕发着勃勃生机;他虽然不在人世间,可是他的思想,却不仅仅是他一人所有。
这个年轻人,和他,真的很像。
“白鹿祭的各科考核,你只参加了武试,虽说成绩不错,可是重武轻文可不行,”老人说着,从桌子上拿了一张卷子递到苏渐的手里,“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试题,在这里做完,你就可以走了。”
苏渐苦着脸,看着一边桌案上的毛笔,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我可以不写吗?”
老人不言不语地点燃了一根香,插在香炉里,然后开始看书。
苏渐叹了口气,悻悻走到桌案边,开始写题。
突然,苏渐笑了起来。
第一题,好生熟悉。
漠原决战,高阳将军引七万军杀敌三十万。详细论述高阳将军军略战术,并解析策略合理性及风险,并且详述此战对后世影响。
这一题,是苏渐来参加书院考核的时候,没有写的那道题。他现在当然知道了这个答案,毕竟他曾在坐忘楼一楼里,看了很多书,那些书,都在他的脑海里,如同镂刻,难以忘记。
他的毛笔用的并不怎么好,加上很多字并没有认真练习过,所以卷面显得凌乱而潦草,透着一股子不认真的劲儿。
苏渐也没有检查,写完后,看了看香炉,发现那根香刚刚烧了一半,很是满意自己的速度。
他把试卷交给傅院长,然后像一个乖巧的学生一样,站在一边静候。
傅院长眯着眼睛,看着试卷上标准无比的答案,看着那些狗爬猫挠似的字,一时欣赏,一时皱眉,两种表情在他的脸上交替着,令人怀疑那卷子是不是很有问题。
“没问题。都对了。”
傅院长把卷子放到一边,惊讶看着苏渐,似乎在想些问题。
苏渐不太习惯被人这样看着,好半天才说:“院长,有什么事,您就说吧。又是做卷子,又是瞪我的,学生很紧张。”
“油嘴滑舌。苏渐,恭喜你,成为了书院的教习。”
苏渐突然被什么呛着一样,连声咳嗽起来,咳得满面通红,令人担心他会不会随时窒息过去。
他勉强止住咳,从院长的表情判断出对方是认真的之后,才说:“我哪里当得了教习?别误人子弟了。院长你看,我的字还没狗写得好呢,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傅院长微笑,似乎是被苏渐的最后一句话逗得很开心。
“说是教习,并不是让你真的在书院教书。你现在贵为帝国将军,又是堂堂靖远侯,我们白鹿书院水少,养不了你这条潜龙啊。”
苏渐放下了心,却又好奇起来:“那院长什么意思?是打算让我挂一个虚职,给我点零花钱?”
傅院长的神情渐渐严肃。
“我一直在等一个人,这个既要有过人之勇略,超人之境界,又要有平和之心态,冷静的头脑……想来想去,都是你最合适。”
“我真的看不出我能达到您说的哪一条,看来我真的不合适……”
傅院长不喜欢被人打断,他望着苏渐,眼神恐怖。
苏渐知趣闭嘴。
“你虽然已经拜将封侯,为国家立下了不世之功,但是,只要你还没有卒业,就仍然是白鹿书院的弟子。”
“嗯,院长,您有事就说。”
苏渐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才能劳烦这位院长亲自出马找自己谈话?
“大约半个月前,有一个消息,从南方的楚国传来。据说在楚国的荆山,有人看见了别月剑。”
苏渐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他瞪大了眼睛,不自觉摸了摸腰间的墨离剑。
“别月剑失踪已久……我相信,你应该从我师弟那里,听过了我们白鹿书院的那段往事了吧。”
苏渐皱眉。
原来,师父他老人家是故意给自己讲那些故事的。
原来,是这个院长的意思。
“别月剑和墨离剑是白鹿书院的两大名剑,一把至阳,一把至阴,合在一处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