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粼粼,前方归化城巍巍的城已经墙在望。
在张家口边界耽搁了五天左右,又往前行,从出京到现在,前后将近一月,终于要到了。
马车住了歇脚,九儿下车避开人好好伸展了一下,心中大叹道,“在这没有火车的年代旅行真是受罪啊!这马车虽有避震装置,时间久了,人还是吃不消啊!”
“九儿,看你!”嬷嬷见九儿众目睽睽之下坐起那莫名其妙的伸手伸脚的所谓体操来,生怕被旁人瞧见了,赶紧出声阻拦。
“知道了,我再蹦两下!”九儿笑着赶紧再动了两下。
“九儿,来换身衣裳吧!”杏红在车子里把许久不穿的女装找了出来。
九儿乖乖地上了车,??半日,好容易穿利索了,头发也梳理整齐,重新下车来,往地上一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竟然长个子了!袖口短了一截儿。
遥看归化城墙,也是破破烂烂的样子,不过看见有些地方明显打过补丁修缮过,比张家口城墙的一副破败之像要好了许多,可见守城之人还算勤勉。
入城门时排队时间并不长,那守城兵丁一看也非善类,瞅着两辆青黑油布大车眼睛贼亮。路安这回掏出了路引。
大兵将路引一把抓过去,仔细一看,居然是道台大人的亲眷,立刻点头哈腰地巴结起来。
路安不耐烦跟他寒暄,直接问去道台府的路怎么走。大兵却十分地殷勤,腆着脸笑着已经跳上马车,坐到路安边上,讨好地笑道,“我来给爷带路!”
路安笑着摇头,缰绳一抖,按着大兵指引的方向往城里走去。
马车七拐八拐,很快驶进一条宽敞的街道,灰扑扑的一座大院墙,黑漆斑驳的大门,归化城道台府衙到了。
门前有个衙役穿着还齐整,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台阶儿上晒太阳。一见两辆这般精神的大马车过来,立即站了起来。
车未停稳,坐在车上的大兵已经跳到了地上,热络地打着招呼,“陈头儿,忙着呢!”
“哟呵!曲癞子,什么时候换了新主子了?够阔气的啊!”
看来都是熟人,陈头儿打趣儿着。
“我哪儿能换主子啊?这是道台老爷京城的家里来人儿了,一进城门就瞧见了,赶紧给带过来。”曲癞子勾着腰笑呵呵地凑上去。
“哟!”陈头儿一听,赶紧去跟路安打招呼,急声问道,“莫不是京城里的小姐到了?”
“是!京城府里大小姐道了!”路安回道,一边丢了快碎银子给曲癞子。曲癞子美滋滋儿地赶紧伸手接了,嘴上却使劲说着“别客气”。
陈头儿大喜,赶紧奔过来,跟正在下车的九儿请安,又到门口儿朝里喊人,说京城来人了,立刻又跑出来两三个衙役,热热闹闹地把车子引到后院儿去卸车。
陈头儿送九儿三人到了内院儿门口就不再往里走了,却不见内宅有人出来接,冲着里头大叫了一声儿,“刘大家的,京城大小姐来了!”
里面先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接着刘大家的健壮的身影从门里闪了出来。先压低了嗓子训斥着陈头儿,“轻声儿!看把孩子吵醒了!”这才转过脸来跟九儿说话。
这刘大家的,便是当初把九儿买进府里时办交割的人,她男人是潞安府时的管家,后来一同到归化城侍奉老爷和侍妾,在这边府里是个说一不二的角色,就连新故的侍妾以前也要看她的脸色。
在潞安府时,九儿已经是小姐身份,刘大家的也并没对她多半分客气。近年来九儿的变化,老爷并不曾在府里提起过,如今,见天寒地冻的,九儿仍被大老远地打发过来,自然自以为对九儿的处境洞若观火。
是以,仍端着内宅管家的架子,并不行礼,只笑呵呵地迎上来,笑道,“哟!这不是九儿吗?来啦!路上不好走吧!算日子,你们早该到了的!”
九儿不动声色地笑着叫了声“刘大娘好气色!”
“哈哈哈……看九儿姑娘这张嘴真会说,咱就是个劳碌命呗,还有啥好气色?”刘大家的乐呵呵的,看着皮肤滋润,脸上还真的活泛出了两团红色,说着便转身带路领着她们三人进院儿门。
“老爷这会儿还在衙门里忙着呢,你的屋子早几天就收拾出来了。”刘大家的突然转身问九儿,“是原来巧儿住的屋子,你不会觉得晦气吧?”脸上却一丝抱歉之色也没有。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九儿不动声色,杏红却和嬷嬷互相看了一眼,也不敢说什么。
“这边儿东屋里是乳母带着三小姐并两个丫头婆子住着。”刘大家随意地挥了挥手。
“那老爷住在哪里?”九儿疑惑地问道。
“老爷嫌这边儿不清静,就住在府衙的三堂上。”刘大家的说着,掏出钥匙打开了挂锁。
正屋一溜五间,看着倒还宽敞,只是正门一推开,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竟比屋子外面还冷。
“你今儿来的突然,还没生火呢!”刘大家的解释道,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儿杏红,“这边儿不比京城宅子里那么多使唤人手,就这么两个丫头婆子都顾着老爷和那个没娘的奶娃子,实在抽不出人了。”
九儿举手示意她不用说下去了。
“刘大娘,小姐的事儿我们自己会打点的!”杏红乖巧地解释了一句。
“呵呵呵……这可委屈九儿了!那你们忙!你们忙!”刘大家的竟然就这么抽身就走了。
九儿看惯了刘大家的做派,不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