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鸿志当然不敢说出实情，只得支吾道：“造气车间跟别的地方不一样，最怕发生泄漏。”
新任的车间主任缪建军笑着说道：“梅总工，所有的管道、阀门，我们至少检查了三遍，你师父老马也在，怎么可能发生泄漏呢？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时间又过去了一分钟，已经到了非常紧急的关头，梅鸿志咬了咬牙，说道：“有些阀门看上去是好的，但橡胶垫圈已经老化。压力一大就容易发生泄漏，你们都仔细检查过没有？是什么时候检查的？”
缪建军满不在乎地说道：“当然检查过了，昨天晚上检查了最后两遍，保证没有问题。”
卢向东诧异地看了梅鸿志一眼，沉着脸问道：“梅总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刚才，梅鸿志还在机修车间磨磨蹭蹭，几步路的距离，拖到现在才来。眼看就要开始试车了，他却又提出把所有的管道、阀门再检查一遍。如果他真这么负责任，那早干什么去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卢向东顿时警觉起来？
梅鸿志慌忙说道：“没、没发现什么，我只是有个直觉，还是再检查一下的好。”
直觉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人不敢轻易忽视，梅鸿志倒是找了个好借口。卢向东偶尔也有直觉，尤其是闻到女人身体上散发出花的芬芳时，他的直觉最为敏锐。但是，他却不相信梅鸿志真有什么直觉，或许只是想在管道、阀门上动些手脚。不过，现在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卢向东也不怕梅鸿志会玩出什么花样。而且，他要是真想玩什么花样，一旦抓住了他的现行，卢向东也可以趁机拔掉一颗埋在生产上的钉子。
想到这里，卢向东不由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就按梅总工说的，造气车间的试车推迟一小时进行！”
缪建军还想说什么，卢向东已经又摆了摆手，道：“抓紧时间吧，一小时之内，必须把所有的管道、阀门再检查一遍！”
听了卢向东的话，梅鸿志终于松了口气。车间里的阀门虽多，但是以他的经验和眼光，要找出何得贵动过手脚的阀门倒也不是难事，一个小时的时间应该足够了。到时候，主动权就会掌握在他自己手里。即使他不想背叛贾克爽，只要远离那个可能发生泄漏的阀门，就可以保全自己，还可以让师父马友忠也脱离危险地段。当然，最好的结局是卢向东恰巧在那个阀门旁边。无论是中毒还是爆炸，万一卢向东真出了事，报告就将由他们来写。最后还可以把责任推到倒霉的卢向东自己头上，这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
梅鸿志并非盲目自信，他还真有两把刷子，在允许他光明正大地检查每一个阀门的情况下，他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找出了那个被动过手脚的阀门。
何得贵选择的阀门位置相当巧妙，其实就在车间职工操作台附近。车间里几十个职工经常在这里转来转去，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异常。所谓灯下黑，便是这个道理。而这个地方也是职工工休时喝水、吃饭、聊天的场所。一旦在人群聚集的时候发生泄漏甚至爆炸，后果将不堪设想。由此也可以看出，他的用心是何其歹毒。
说还是不说，梅鸿志再一次纠结起来。这时，他看到卢向东朝这边走过来，赶紧说道：“卢厂长，这边有凳子，你先坐下歇一歇，马上就好。”
“不坐了，抓紧时间。”卢向东挥了挥手，手机却响了起来。他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又说道：“你们先忙，我到外面接个电话。”
梅鸿志想骗卢向东坐在这个阀门附近，却不料卢向东已经跑开了，也只得暂时作罢。
…
电话是保卫科长刘小军打来的，说是开发区来了几个人，要见他。
卢向东不由皱起眉头，声音严厉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不见！叫他们过几天再来！”
他已经五天没有离过氮肥厂，自然也没有去过开发区，但是管委会一班人却每天坚持通过电话向他早请示、晚汇报。如果真有什么急事，章国庆、谷玉成他们一定会告诉他。如果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他自然不会浪费时间。
刘小军挨了训，声音也低了下去，小声辩解道：“卢厂长，他们说跟您是朋友，有份请帖要送给您……”
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里已经换了另一个声音：“怎么，当了厂长就耍威风，不理人了？”
卢向东一愣，笑道：“章小强！你小子怎么来了？是不是你小子要结婚了？”
“结婚？呵呵，也快了。不过，今天来是公事。”章小强笑道，“青山公司总部大楼后天落成，党总交代了，一定要请你来出席剪彩仪式。”
党玉非常敏感，卢向东住到厂里的真正原因便不敢透露给她，只推说厂里事情太多，一步也走不开。虽然没有见面，但卢向东还是能够感觉出党玉的担心。在这方面，杨眉就要大大咧咧得多。尽管也是每晚通一次电话，但杨眉除了思念，也就是说点陪刘超凡在燕京游玩的情形，倒不担心卢向东会有什么危险。当然，杨眉的身份摆在那里，朝阳县不管多大的事，在她眼里都是小事，都可以轻易摆平，根本不用担心。
卢向东知道，党玉这是在给他们制造公开接触的机会，倒是有些期待，便点了点头，说道：“青山公司是我们开发区的重点企业，请你转告党总，剪彩仪式我一定出席！”
忽然，电话里传来一阵喧闹，卢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