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已经响起了刘小军的声音:“卢厂长,何得贵偷拿了厂里一个阀门,被我们查到了。阀门是不锈钢的,也不知道值多少钱,您看,是不是找供应科了解一下?”
化工企业,许多部件都有而腐蚀要求,这些部件个头虽然不大,价格却都不菲。像不锈钢阀门之类,动辄就需要上千元。如果这个阀门的价格足够高,何得贵的行为就够得上盗窃罪,可以扭送公安机关了。
卢向东眉头一皱,旋即大声说道:“何得贵?他不是待岗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厂里?你马上报警,请公安部门的同志查一查,他的阀门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他今天到厂里来,究竟想干什么?”
刚才梅鸿志建议把试车的时间推迟一小时,也说不出道理,只是一种直觉,而卢向东现在也是一种直觉。不锈钢阀门虽然贵了一点,但用途却有限,想要变现却不容易。如果只是当着废品处理,就那么点大一个阀门,又能卖多少钱呢?何得贵辛辛苦苦跑到厂里只为偷一只阀门,这说不通,肯定另有内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卢向东前脚走出车间门,梅鸿志也跟了出来。毕竟车间里有一颗“定时炸弹”,梅鸿志希望卢向东就此到其他地方看看,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避开这个险地了。却不料他刚出来就听见卢向东让人查什么阀门,还提到什么公安部门。
梅鸿志是搞技术的出身,胆子终究不大,又心虚得紧,几乎脱口便说道:“卢、卢厂长,那边的阀门有点问题!”
又是阀门!卢向东心头一紧,连声说道:“走,快带我去看看!”
看到梅鸿志是急匆匆从车间里走出来的,卢向东倒没有对他产生丝毫怀疑,快步走回了车间。梅鸿志紧跟其后,指了指操作台附近的管道:“这个阀门好像是旧的,垫圈应该已经老化了,有泄漏的风险。”
缪建军哈哈笑道:“梅总工,不可能吧。前几天大修理,所有的阀门都仔细检查过,垫圈如果老化了肯定要更换的,你就别总是疑神疑鬼了。”
马友忠上前看了一眼,说道:“缪主任,这个阀门确实有点问题,好像没拧紧!”
卢向东挥了挥手,道:“既然有疑问,那就拆开来看看!”
马友忠不等缪建军去招呼车间里的工人,早就抢过扳手,三下五除二就把阀门卸了下来。这回,就连卢向东这个外行都瞪大了眼睛,因为阀门里面根本就没有垫圈!阀门和管道之间的密封,靠的就是橡胶垫圈,没有了垫圈,发生泄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卢向东这两天恶补了一些氮肥厂碳铵生产的基本知识,对造气车间也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他好歹也学过几年中学化学,知道氢气、一氧化碳都是易燃易爆的气体,一氧化碳还可以造成人员中毒。想到这里,卢向东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当即吼道:“通知下去,造气车间的试车再推迟一小时,对所有的管道阀门再进行一次检查,绝对不许发生泄漏!”
…
一个小时以后,造气车间几经周折的设备终于在十点零八分准时启动,一切正常,卢向东这才放下心来。
而在这时候,派出所也传来消息,何得贵对他偷换车间阀门的的行为供认不讳。确实,他在厂门口被抓了现行,他携带出厂的阀门也与造气车间没有垫圈的阀门是同一个型号。而且,有好几个工人都证实,那个位置应该是前两天刚换上的一个全新阀门。证据确凿,也不由他抵赖。
不过,何得贵的嘴倒紧得很,只说自己被待岗分流,怀恨在心,这才偷拿了厂里的阀门,并没有其他人在背后指使。因为案值不大,派出所也没有太多的兴趣深挖下去,只是把他先送到看守所羁押了起来。
当然了,何得贵被抓,对袁玉明和梅鸿志的震动也很大,尤其是袁玉明,他想在煤炭上做些手脚的打算终于忍了下去。
至此,算上因为赌博被抓的卜德荣,已经有两个紧跟贾克爽中层正职干部被送进了看守所,曾经充当贾克爽打手的那些保卫科特勤也全部待岗,而贾克爽却一点表示都没有。厂里其他干部终于看到了卢向东的强势,反对他的声音也渐渐消停了下去,卢向东总算在氮肥厂站稳了一点脚跟。
又过了一天,氮肥厂恢复生产后的第一包碳铵走下了生产线。卢向东亲自扛起这包具有象征意义的碳铵送上候在包装车间门外的卡车,身心也放松了下来。只要生产恢复正常,他才可以继续进行规划中的几步后续措施。而厂里的生产恢复正常了,他也才可以抓紧时间回开发区一趟。一来,青山公司总部落成典礼他是一定要参加的。二来,如果让他在开发区和氮肥厂之间选择一个,他还是愿意呆在开发区,那里没有太多的掣肘,而且正处于蓬勃发展的上升阶段。所以,他不能总是像这样长时间离开管委会,也需要适时回自己的地盘转一转。
…
青山公司总部新大楼外彩旗飘飘,锣鼓喧天,在一阵噼哩叭啦的鞭炮声中,卢向东作为特邀嘉宾和党玉一起,将系着红花的长绸带剪成三段,底下响起阵阵热烈的掌声。
掌声中,党玉放下手中的剪刀,笑道:“卢主任,青山公司总部迁到开发区半年了,您还是第一次来吧。怎么样?参观参观我们的新大楼。”
她把“我们的”这三个字咬得特别重,其中的含义却只有卢向东一个人清楚。
卢向东点了点头,转身说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