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生气了?”戚慕恒大笑反问,深深地看着她,“还是很生气?”
“之前妾身就知道了,没有告诉您。妾身知道,万一传出些不好的事,会让您和太夫人为难,是妾身不好。可您也不能这么笑话妾身。”黎茗衾绷着脸,没好气地道。
收起玩笑,戚慕恒坐正了,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岳父也曾经是朝廷命官,别说是一个妾室,三妻四妾也是寻常。虽然是个外室,只要不太出格儿,也无可厚非。”他神色变得小心,语气也轻了一些,“是不是突然多了个弟弟,受不了了?”
黎茗衾看着他,受不了他理所当然的样子,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远了,以后也未必能近得起来,“父亲一直瞒着妾身和母亲,心里不难受是假的。”
戚慕恒皱了下眉,觉着她在杞人忧天,“你是在担心岳母和衡远?我看衡远读书很用心,我再为他寻位好先生,将来他一定能考取功名。他又是嫡子,把黎家主人的位子占住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而且岳母心思细密,我看比你还强上不少。”
“您见过妾身的母亲几回?”黎茗衾疑道。
“三回,头一回是在街上,第二回是迎娶的时候,这是第三回。”戚慕恒想了想才道。
“您觉得妾身的母亲心思细密?”说是细密,但戚慕恒的意思不如说是狠勇双绝,黎茗衾纳闷,她与陈氏相处了一段,几乎没看出来。更奇怪的是黎远正,三十年的夫妻,居然也只以为陈氏是个精明点儿的内宅妇人而已。
戚慕恒目中有笑意,没有多说。“细密就是细密,看着比你强就是了。”
“妾身算是明白了,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这女人,旁的都是温柔解语的,就只有做妻子的是悍妇。悍妇就悍妇,妾身可先把话说在前头,要是您的三房妾室哪天欺到妾身这儿,妾身就当定悍妇了。”
戚慕恒没生气,也没说话。黎茗衾等着他说她,等得久了,心里越来越不踏实。看过去时。戚慕恒掀唇一笑,声音暗哑,“有时候宁愿一个人呆着,一辈子就一个人该有多好。”
差点儿忘了,他也不见得都心甘情愿。黎茗衾觉着自己好像有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嫌疑,“如果您就是一个人,没有义安候府,也没有定远侯府,您会做什么?”
这如何可能,因为不可能。戚慕恒还没有想过这样的事。他想了一会儿,声音里含着些许不确定,“买一片地。建个庄子,再开间铺子。”
“再娶个老婆,生个儿子?没心意,不过也像您。”黎茗衾哼哼了一声,忽然也想逗逗他。本来么,谁规定只能他逗她的。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您如何知道,到那时还能买得起地?”
“买不起?我会买不起?”戚慕恒双目圆瞪,忽然笑了起来,“那就找个宽和的主家,当掌柜的去。”他停了一下,话锋一转,“妹妹行事霸道了一些,但也没有坏心。”
“妾身知道,所以妾身从来不跟她计较。也知道您夹在中间难受,凡事都以她为先,顾全她的体面,难道您听说了什么,妾身做错了事儿?”黎茗衾向后坐了坐。
“没有。”戚慕恒脸上全没了方才的轻松愉悦的神色,揣测地看着她,“你好像跟她相处得还不错?她性子娇蛮,不要说是你,就是庆德也受不了她,你不生她的气?”
“我理解她啊。”黎茗衾没有直接表达不满,平静地道,“她是嫡女,就因为自己没有同胞兄弟,也没有一个健全的庶弟,眼睁睁地看着亲生父亲过继了自己的堂兄。她又不甘心出嫁,赵旭入赘,想留在自小生活的地方,还想做侯府的主,可毕竟是女儿身,当不了家。日子久了,她心里有怨气是应该的,没有才奇怪,这些妾身都能理解。”
“就这么大度?”戚慕恒犹自不信。
理解不代表认同,她之所以能忍受,是因为她有求于他们。黎茗衾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说了赵庆德,“妹夫也是好脾气,妾身看妹妹说话的时候,他都让着,一点也不着恼。”见他神色如常,她才继续道,“不过这样就真的好么?越是闷脾气的人,将来不愿再忍耐了,越是会用一些不大理智的手段。这话妾身说过一遍,但还要说第二遍,省得日后后悔。”
“他们的事,我不好插手。”这一回戚慕恒没有再反驳,目光凝重了一些。
黎茗衾又道,“我瞧着母亲也是精明的人,她难道就没有提点过妹妹?”
“是有过,后来她在母亲面前倒是收敛了,可私下里……”戚慕恒看了她一眼,理所当然地道,“庆德性子软弱,只会死读书,早年堂兄曾提出给他找个差事,可他和人家见了一面,那事儿就黄了。这些年又一直没有作为,就是妹妹把自己的产业交给他打理也不成,还赔了一万两银子,妹妹对他自然有些看法。”
“当初定这门亲事的时候,她是同意的么?”黎茗衾从来都觉得一个人再会装,也会露出些许蛛丝马迹,而戚华月的婚事一定经过了重重把关,赵庆德也不像能装得天衣无缝的人。
戚慕恒笑了,哪里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然是母亲看好了,她也点了头的。母亲觉着她的性子太烈,要是找个相似的,恐怕要把房顶都掀了。她也不想成婚后就一切从夫,看着庆德样子周正,又很儒雅,又出身书香门第,就点头了。”
“那您呢?即使义安候府不是金陵城里最好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