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的频率,以可以感觉到的速度,迅速的攀升着,夏侯缪萦突然觉得,或许关上门,是一个错误的举动。
“赫连煊……”
嗓音干燥,似带些连夏侯缪萦自己都不由懊恼的紧张情绪,从口腔里漫无目的的逸出。原本是为着打破两人之间这诡异的沉默,只是,甫开了口,她才发现,此刻的自己,混沌的脑海里,根本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要说些什么。
男人似乎也并不需要她开口,只一双清清冷冷的寒眸,隔着镂花窗棂,不知落向何方,那黑濯石般的眼瞳,竟仿佛比窗外无边的夜色,还要漆黑幽暗,深不见底。
嘴角邪邪一笑,却听赫连煊语声徐徐,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夏邑一战,喻家军几乎全军覆没,漫山遍野的死人堆里,却独独找不到喻锦程的尸首……原来他果真没有死……”
夏侯缪萦心中却是不由重重一跳,顿了顿,方才道: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特意补充这句话,或许这样的解释,对面前的男人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果然,赫连煊只微微抬眸,没什么情绪的扫视了她一眼,嘴角漾起的莫测笑意,却是一点一点的加深:
“当然,你是喻大将军第一个想要告诉他还活着的人……死里逃生,拖着大病初愈的虚弱身子,从夏邑到邺城,跋山涉水,千里迢迢的,喻大将军对缪儿你还真是痴心一片……”
夏侯缪萦听着从男人凉薄唇瓣间,优雅而施然的吐出的一字一句,却只觉心底一阵阵莫名的发冷。
“赫连煊,你想说什么?”
夏侯缪萦尽量想装作平静,但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喉咙深处,却仍旧像是坠着一个巨大而笨重的铁球一般,压出股沉甸甸的感觉。
“本王想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你说过些什么……”
微微一笑,但见赫连煊一张天妒人恨的俊颜上,果然半分负担都没有,悠然的就像是在探讨明日的天气,是否艳阳高照一般:
“夏侯缪萦,他想要带你走,是不是?”
从男人红口白牙里吐出的这最后一句话,不带丝毫的喜怒,不凝半分的情绪,落进夏侯缪萦的耳朵里,却如同一记千斤巨石,陡然砸进原本就暗流汹涌的湖泊里,掀起惊天骇浪,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决堤而出,将一切淹没。
“赫连煊,你怎么会知道?你一直派人监视我吗?”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夏侯缪萦强自压抑下去的平静心绪,再次搅翻如洪流,一时之间,倒说不清是恼是恨。
赫连煊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悠悠出声道:
“你拒绝了……”
这既不是问句,也不是陈述句,男人的语气,像是带些疑惑,却又仿佛如此的理所当然。
夏侯缪萦此刻却丝毫不怀疑,他果然在监视着她,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每日的生活,事无巨细,都暴露在不知几多陌生眼睛里,便令她不寒而栗。
赫连煊性感而凉薄的嗓音,却在这个时候,紧追不放:
“是因为舍不得本王的缘故吗?”
夏侯缪萦原本汹涌澎湃在胸腔里的一团灼灼怒火,因为男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瞬时一噎,烫的她整颗心,都仿佛不受控制的向上一蹿,几乎从嘴巴里跳出来。
“赫连煊,我原本真不知道,你竟然这么的自作多情……”
如画眼眉,斜斜一挑,夏侯缪萦气极反笑,脆生生的将一口银牙,咬的泠泠作响:
“若非你一直拿吕梁国的安危,来威胁我……你认为我会这样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任你欺辱吗?”
说不清是愤恨,还是委屈,夏侯缪萦狠狠瞪向面前男人的一双明眸,水光流离,像倾泻了一地的银辉,紧握住的双拳,白皙清透的手背肌肤上,依稀可见,有细小而微蓝的血管,清晰的突起,纵横交错成一根根纠结的脉络。
“原来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看待与本王的关系……”
邪肆一笑,赫连煊俊朗冷毅的容颜上,不见丝毫的愤怒,平静的似山雨欲来一般,修长双腿,却在这个时候,陡然踏前,直迫近女子的眼前,瞬时便将她完全笼罩在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
夏侯缪萦只觉呼吸一促,本能的想要后退的双脚,竟如被人钉在了原地一般,重若千斤,连逃跑都忘了。
男人却已微微俯首,凉薄指尖,如同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般,邪邪勾起她的下颌,迫着她扬起一张晶莹剔透的小脸,与他对视:
“欺辱吗?看来本王若是不做点什么,岂非白担了这个罪名?”
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四目相对,呼吸相闻,气息滚烫而危险。夏侯缪萦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倒映在那一双深邃如古潭般的眸子里的身影,似有灼灼yù_wàng,将她紧紧缠绕在他的眼眸之中,只是,这样的炽热,却仿佛仍旧盖不住那些隐藏在他的瞳底,熊熊燃烧的冷酷恨意。
砰动如击鼓的轰鸣心跳声,在这一刹那,似陡然平息下来,夏侯缪萦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缓缓的往心底沉下去,再沉下去,说不清的难受滋味。
她就这样圆睁着眼睛,看男人缓缓俯低的俊颜,在她眸底,笼罩下巨大的阴影,如鬼似魅。
几乎噙住那娇嫩唇瓣的一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