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平城之外,马蹄声,厮杀声,刀剑相击声响彻了整个天际。
广平的侍卫们犹如一直带着寒意的利刃直刺向刘家军腹地。
何梦锦刚转身,就听到身后刘武一声厉呵:“捉住他,生死不论。”
此言一出,四面的士兵当即朝何梦锦蜂拥而至。
五万人的军队,就是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将她淹死,更何况还是刘武亲率的刘家军。
她抬脚踢开一个,立马又两个个扑上来,挥剑砍倒两个,又是一群接着刺过来,一个一个,杀不尽,砍不绝。
此时的她已经对于上阵杀敌感到麻木,再意识不到自己是在收割别人的性命,因为哪怕她的动作慢上半拍,稍微有丝毫的不忍和迟疑,那么,下一瞬,被这长枪短剑分尸掉的,就会是她自己。
何梦锦抬头看了一眼城门口秦书等人的方向,心头暗暗着急,她本想着,即便计划失败,她在刘武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能吸引了刘家军所有人的注意力,可以为秦书他们的突围缓解一些压力。
但谁曾想着,这些人都不要命的往她这边杀过来,舍弃近处的路不走,要为了将被困重围的她救下。
何梦锦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纷乱的情绪压下,提剑对着围攻上来的士兵就是一片毫不留情的剑花洒下。
凌厉的剑携带着她的内力,在昏暗的天空下闪着一道道耀眼夺目的银白色光芒。每一道银光闪现,就是数人倒下,青锋入肉,溅起一滴滴妖娆的血色雨。洒了何梦锦一脸,一身。
她却也似毫不知情,事实上,即便察觉到,眼下也再顾不得,她一路踩着刘家军的尸骨前行,看似轻松,实则每一招出手,都要提着十二分小心。
这不是三五人对弈,而是面对千军万马。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刀剑长枪。稍有不慎。她今日都不能活着走出这平城。
事实上,对于能否活着突围出去,她也并不敢抱多大幻想。但生死关头,总归要拼劲全力一搏,不然的话便是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可能有。
她不放弃,而且这么多广平的将士为了保护她,亦没有放弃。
从主帐的位置到城门口,百余米的距离,她和秦书等人奋力厮杀,朝着右侧的方向汇合,也用了将近一柱香时间才打了照面,想要突破这重重围困。几乎等于不可能。
而现在,何梦锦打量了仍旧能战斗的侍卫们,各个都挂了彩,虽然都是一等一的精锐,但总也不敌如此巨大的人数悬殊,刘家军杀也杀不完似得,刚砍倒一片,当即就有后面的补上,秦书在万军中杀到何梦锦面前,亦是踩踏着堆砌的高高的刘家军尸骨过来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侍卫们的人数在减少,体力在下降,而刘家军的人肉车轮战,却依然没有丝毫影响,何梦锦提剑穿过一个对着她劈砍一枪的刘家军侍卫,随即旋身而起,拔足踩在了他的头上,借由这高度远眺,依然一眼只见到黑压压的围困圈,通往苍山的路,还在很远,很远的位置。
秦书一直跟随在何梦锦身侧,一边注意自己的身侧,一边还要替何梦锦挡下背后的暗箭,一路护送下来,也打的很是艰辛,其中几次身旁的剑都是擦着他的身体要害过去,险些断送了他的性命。
何梦锦眼角的余光忍不住打量这个实际上也还不到二十的少年,却见他背后一个刁钻的角度横生出一杆带着寒星的樱枪,而他却似并未察觉,何梦锦甚至能感觉到,若被那樱枪击中穿膛而过的话,那少年铁铁定再无生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樱枪将将要刺到秦书身上的一瞬,何梦锦抬手斜着劈开的剑气已经跟着到了,玄铁制成的樱枪在她的剑气笼罩下,顷刻间碎成了几段。
见秦书脱险,刚才紧紧提着一颗焦急的心的何梦锦尚未来得及舒一口气,便觉背后一阵劲风袭来,她下意识的就要弯腰闪避,但这一避,就等同于将秦书暴露在了身后的杀招之下,她或许可以保全,但秦书只怕是要挨上这一记。
心头的想法也只是闪电般的在脑海里过去,何梦锦就放弃了本身是要弯腰避让的动作,改为挥剑去拦。
而此时再挥剑,明显招式已经慢了一拍,那一招她只能生生的受了。
那一瞬,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做好了肩上背上或者是腰上被砍上一剑的准备,但意料之中的刀剑入肉的痛感却并没有传来。
何梦锦反应也是极快,当即转身就是一剑,这一剑并无招式,却也是夹杂着她三成的内力,但她却在转身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候,生生停住了剑,让本该回击回去的剑偏离了半寸削向了一旁,这样一来,也让她被自己运用的内力反噬。
浑厚的内力震的她心脉一阵子翻江倒海,手上被反震的力道也险些让她丢了剑。
好在她已经习惯了迅速的应变及伪装,当即稳定身形的同时,也悄无声息的将一口自心口翻滚到口腔的血咽了下去,表面上,仍旧是一贯的从容镇定。
“子谦?”
在她转身举剑看到刚才那一招狠辣袭击自己的人正是刘武的时候,亦看到了站在她身后提着银枪挡下刘武那一记夺命招式的刘子骞。
若她的招式继续挥下去,必然要伤到刘子骞身上,所以她才那般硬生生的收了剑,才会被自己的内力反震。
一见到刘子骞出现,并拦身在何梦锦面前,不但何梦锦吃惊,整个刘家军,甚至广平的侍卫们都惊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