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午饭,闻彻几个睡了会儿午觉,被文清喊起来催着他们往学堂去。留兰再次嘱咐了闻彻,让他下了学别忘了把李钊喊来一起给小狗找主人,之后便包了分量最大的一包绿豆凉糕往九香豆腐坊去。
在她进门前,唐家姐妹正在说话。
“她也真是的,先前不让你回来,现在又不让把奕儿带回来,奕儿都五个月大了,爹只在满月百岁的时候见过他两回,心里不知道多想他呢。”唐婉宁不满的絮叨。
唐香宁微怔,正挑拣黄豆的动作也顿了一下,却又若无其事地笑道:“你这丫头,瞎说什么,是我觉得奕儿还小,这会儿正是最热的时候,怕热着他,才没带他来……”
“姐,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呢,这话爹他能信,我不信!”唐婉宁没好气的打断姐姐的话,“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好像这天底下没人能比的上她似得,奕儿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她凭什么抱着不撒手,要不是姐夫人好,对你又是真心真意,我才不让你嫁给他呢,我们在家守着爹,不也能过得好好的,谁也别想欺负我们,娘如果还在,必不让你受这些委屈……”
唐香宁怔然听着,骨肉至亲,哪一句不是为了她好,可人活一世,哪有十全十美的。她的婆婆陶氏,心气儿那样高的一个人,年轻的时候也是吃尽了苦头,宁肯自己吃糠咽菜也让丈夫读书,指望他有朝一日能入仕为官,光耀秦家门楣,后来希望破灭,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转而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却又再一次落空。心里堵着一口气,怎么都不能舒坦。
陶氏心愿未了,又不好埋怨丈夫和儿子,却迁怒到唐香宁身上,认定了是她蛊惑了秦卓宇,才让他甘愿留在这么个小镇子上,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因此在二人的婚事上多有阻拦,虽然最终没有拗过儿子,让唐香宁进了门,却从不给她好脸色看。同在一个镇子上住着都不许她回娘家。
唐香宁斩不断与秦卓宇的深情嫁了他,又放心不下父亲和妹妹,可公公和丈夫心里觉得对婆婆有所亏欠。一直忍让着,她也不想让丈夫夹在中间为难,只好把担虑和委屈都藏在心底,暗地里帮衬着家里,直到年前她给秦家添了个男丁才好些。
原以为是儿子的出生解开了婆婆的心结。实际上却是陶氏把在丈夫和儿子身上没有实现的心愿又转移到了孙子身上,满心里只有孙子一个人,其他人都入不了她的眼了,别说是抱着儿子回娘家了,平日里除了喂奶,唐香宁想抱抱儿子都难。她把这些委屈都藏在心底,却被妹妹一眼看破,心底的酸楚泛上来。眼泪也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唐婉宁一看姐姐落泪,心里也慌了,“姐,我就是替你觉得委屈,才这么说的。你别放在心上,爹想奕儿。等哪天我们过去看他……”
说着想起之前上门,陶氏哪一回不是白眼相待,不像是亲家,反倒像仇人一般,唐婉宁也想掉眼泪,又觉得为那样的人掉眼泪不值得,姐姐顾念着姐夫生生忍了委屈,她得硬气一些为姐姐撑腰才行,咬咬牙硬是没让眼圈里的泪珠滚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姐妹俩的情绪才稍稍平复,唐香宁抹去颊上的泪痕,勉强绽出一抹笑来,“我好容易回来一回,咱们就不说这些了。”只一句,声音一落,又道:“这过日子哪有事事顺心的,我这不愁吃不愁穿的,又有了奕儿,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的,这点子事算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些话是她平常用来安慰自己的,唐香宁听了,虽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可想着姐姐心里的委屈,还是觉得心里不平,却也不想再多说让姐姐伤心的话,也跟着笑了出来,“不说了,姐姐既然来了,还能让你闲着只说话不成?前些日子陈大娘送给爹两双鞋垫,大了一截子,我给绞小了,还没顾得上包边呢,你给包上吧。”
唐香宁略一思虑,“陈大娘?她还是想着……”
“可不是呢,想着让她儿媳妇改嫁给爹呢。”唐婉宁截过话头,“要不说这人哪,一个人一个样,还有天天惦记着让儿媳妇改嫁的婆婆。”
唐香宁失笑,“那爹怎么想,你问过吗?”
“问了,爹不愿意,说陈大娘是为了她的孙子。”
唐老爹人是忠厚老实了些,却不笨不傻,陈老太家是寡母寡妇带着个孩子,常常是上顿吃了愁下顿,她算盘打的不错,舍了儿媳妇改嫁给唐老爹,就是瞅准了唐老爹人好,肯定会帮她养着孙子,明面上孙子却还是她自己养着的,还姓陈,还能延续陈家的香火。
唐老爹人是老实,可他心里只有两个女儿,自己的事反倒不放在心上。陈老太的儿媳妇舍不得儿子,对这事也不怎么上心,也只有陈老太不死心,三天两头的往豆腐坊跑,唐婉宁不待见她,却不能不尊她是长辈,她送来两双鞋垫,口口声声说是儿媳妇给唐老爹做的,唐家父女不信,两双鞋垫也能换两斤豆腐,她也吃不了亏。
唐香宁听妹妹絮叨陈老太回回跑来夸她儿媳妇的那些话,忍不住笑了,笑过之后又道:“这事你怎么想?爹年纪大了,老来有个伴儿,你也好……”
“别再说什么让我嫁人的话,我觉得这样就挺好。”这个话题每回见面必然被提起来,唐婉宁拒的毫不羞涩,“不过就事说事,这得看爹的意思,陈老太的儿媳妇倒真是个好的,性情好,而今也是她在养着家,要是能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