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菱再怎么说也是严家的八姑娘,这处居所实在是太过寒酸,就是一些得脸的管事娘子也住得比这里好,严盈心中有恼怒,却也知道这里不是朝晖院,只轻叹了口气。
门口没有守候的小丫头,进了门严菱很是惊喜,忙让丫头去倒茶,严盈瞧着这屋里只有这一个叫“宝儿”的小丫头,四下里东西不多,却收拾的极为整齐,菱形花窗旁的平台之上,放置着几盆十分寻常的小植物,绿萝,吊篮,但养得极好,绿汪汪得在阳光下显出蓬勃生机,让人望之生喜。
“四姐姐怎么来了?”严菱有些手足无措,眼中闪烁的光芒却满是喜悦。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难道八妹妹不愿意见到我?还是不欢迎我?”
严菱见严盈跟自己开起玩笑不禁更加喜悦,这般看似挤兑实则亲密的话语,从来没有一个嫡出的姐姐跟她说过,一时间揉着手中的帕子抿嘴轻笑。
严盈见她伶俐,越发惋惜,让芜青将匣子端上来,一边打开一边说道:“最初级的你既已经学会,那接下来就是分辨这些了。这是我当年做着玩的,给你学辨认最好不过。”
严菱看向那个黄杨木雕花匣子,里面密密麻麻固定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珠子,旁边都做了标记,编了序号,严盈此时递上一本册子,翻开了一看按着编号都列出了产地特点价值等详细记录,严菱心中大震,自是知道这些的珍贵之处。
东西倒是罢了,可这各种不同的珠子和详细的讲解恐怕是有银子也难以一时集齐的,用来学习辨认真是极佳的东西,这个不过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的四姐姐竟然给她用了?严菱有些难以置信,不由想起上次的提醒。难道这就是五姐姐跟她说过的投桃报李?当时严玉也递过这样的李子,可惜她没有可以回报的桃子,于是慢慢的严玉也冷淡了,如今严盈会不会也是如此呢?
严盈见严菱面上神色变幻莫定,也不去劝或催,只是起身说道:“你自个儿慢慢琢磨,若是有不懂的,差人去问或是自己来问皆可。”
严菱正琢磨着上次看见严蓉时的情景,努力回忆有没有什么漏掉的再补充给严盈听,也算是总回应。却见严盈一副就要离开的模样,不禁愕然道:“姐姐才来就要走了吗?”
严盈见她茫然无措的样子很是可爱,便捏了一下严菱的鼻子笑道:“事儿都办完了还留着做什么。今儿个还有事,改日再来。”
严菱忙站了起来,亲自送到门外,见严盈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门口,这才转身回去。
回去的路上。芜青说道:“八姑娘上次来报信,倒不知是如何想的?”
香蝉见严盈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猜测道:“这八姑娘一向深居简出,的确有些想不明白。”
严盈听着两个丫头一唱一和的,不禁好笑。她知道两人是担心严菱的举动背后有人指使,见严盈这么不明不白地接受并与其交好。十分担心罢了。这大宅里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每个人不寻常的举动都得小心,严盈叹了口气。这两个丫头都是吃过亏的,如今也这样谨小慎微了。
“你们可知八姑娘和五姑娘平日里关系如何?”严盈想了想,开口说道。
芜青和香蝉面面相觑,一时都被问住了。严盈见状笑着说道:“年初芍药姑娘托老夫人替八姑娘相看了一人家,男方家素有贤明。家世清白,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那公子可专心读书,不为柴米忧心,若是他日取得功名,则不可同日而语,若是八姑娘早些嫁过去,那共同度过的时光,能成就来日大造化也不一定呢。”
芜青心直口快,说道:“这是极好的人家啊,若不是芍药姑娘是老夫人院子里出去的,哪里有这份体面?”
严盈点头,的确如此,芍药是老夫人的人,这三个院子里又有哪个没有老夫人的耳目?她不去多谈,只是说道:“只可惜这其中有人作梗,说了一句话,这门亲事黄了。”
香蝉“呀”了一声,不由问道:“这是谁啊?八姑娘一定恨死了。”
严盈说道:“听说是二夫人闲谈时无意间提起的,她一向心直口快,说也是从五姑娘嘴里听来的。”
芜青和香蝉对看一眼,俱是恍然,不知为什么严蓉要坏人好事,却是人算不如天算,本是私下无心之语借薛氏之口说出来,却不料被众人知晓这其中来源,不知道一向“柔弱良善”的严菱如何跟自己的妹妹解释,只是无论如何补救,恐怕严菱都无法谅解。
除此之外,严菱对自己有份显然的善意,也许是因为之前的那次好为人师,无论如何,严盈是不会拒绝这份善意的,多一个朋友就少了一个敌人。
“走快些,别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了。”严盈示意两个丫头,然后加快了脚步。
芜青跟随着笑道:“姑娘别急,表少爷今天考最后一科,没那么快回来的。”
严盈回头瞪她一眼,说道:“三天的各种科考,一结束了肯定急于回家。”
香蝉想着这些日子表少爷和自家姑娘的微妙变化,不由抿嘴笑了说道:“姑娘心里急,你这丫头偏生多嘴。”
严盈脸上一红,却也不回头反驳,只是说道:“娘也着急呢,不知道表哥考得如何,纪家三代再入科举,谁不是翘首期待呢。”
芜青快嘴快语,立刻说道:“那天听萧少爷说,咱们表少爷在练武场上那几下身手可是博得满堂彩呢,让多少人羡慕,就连将军府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