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心有余悸地重新将侧脸轻轻贴在他的胸膛,那平静起伏的温暖,看不出丝毫波澜,她小心翼翼试问着:“子逸!你是不是听说了些什么?怎突然改变了主意,如此释然?”
子逸淡笑道:“曾经以为,将你保护在身边,不去参与任何的纷争便是对你好,却不想,这样只会让你无法安心,毕竟你还是萧家的当家奶奶,我执意叫你不顾一切,并不是为你好。今后你只管去做想做的事情,不用在意我曾经的反对,只是希望你能凡事小心,因为我难免会时刻牵挂。”
“好!”夕颜如今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感谢这突然的允诺,她的子逸为何会如此释然,又为何这字字句句听来,都是像最后的告别。她心中始终无法安定下来,子逸并不是一个善变的人,忽而成这个样子,定是有什么缘故的,可又会是什么原因呢?她猜测不到。
记不起是深夜的几更天,夕颜自躺在床榻上就一直辗转难寐。因窗纱是天青色,月白毫无阻隔地投到了地板上,屋子里虽不算清晰可见,却姑且能够辨识的了,夕颜借着微弱的光亮朝睡在身侧的男子望去,子逸依旧的拢眉不展,看得她十分心疼,只能面含苦笑的用拇指轻轻抚着那眉心,依着清秀的脸廓摩挲起来,不知不觉中,泪水也直欲流出,却被她硬生生忍了下去,怕是一会儿哽咽出声来,她悄声掀开床帏,披一件袍子借着月光走到书房中去。
书房屏风旁,有一个用琉璃灯罩挡住四周的小小风灯依旧燃着,平日里花素与花蝶睡觉前,都会留这样一个小灯在屋外,怕夜里主子召唤一时找不到点烛的火源。
夕颜用那风灯里的火苗将书桌上的蜡烛点燃,因怕外面的光亮惹醒了另一间屋子里的花素与花蝶,她又轻轻在烛台外遮上一层描画儿的纸罩。这才坐到桌前的椅上,研磨铺纸,举笔认真写了起来,待纸上的墨迹全然干了,她才慢慢将那纸业卷成细细的一条,用砚台压着。
她于身侧拿出刚刚一同从卧房中携着的那个叶慕曾给她的小葫芦,将里面仅剩的几颗药丸用一页纸张包裹好,又把适才压在砚台下的纸卷塞进了那个小葫芦中,盖紧口后,却紧紧攥在手中。
哈川合这个人太诡秘,怕是即使答应了他的条件,也会觉得不妥,况且,去杀了萧老爷子,是她无论如何都办不到的,所以对于那个哈川合,根本不能再寄予什么希望与依赖,否则自己必然将成为被动方。
夕颜垂目望着手中的这个葫芦,如今它承载了她唯一救治好子逸的希望,即使这个方法十分拙劣甚至有些愚笨,她还是愿意一试。
第二日一早,夕颜便已经早早的起身,不待花素与花蝶两人醒来伺候,自己便先行传唤了粗实丫鬟呈上清水来洗漱,正在厅室中饮着溪水温和熬制的甜粥,就听到匆匆忙忙的下楼声。
夕颜抬头去望,原来是花素与花蝶两人发现主子已经醒了却没及时伺候而慌乱地往楼下来寻。
见夕颜在厅中用早膳,便不那样急切,只步子依旧快行着,到了跟前,愧疚道:“都是我们的错,竟比大少奶奶起得还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