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申注视她片刻,笑道:“因为你,在我被关入尧王府的时候,公孙熠几次欲置我于死地,我想,既然他能忍住愤怒放我出来,便不会再愿意见到我,更不会相信我的话。”
夕颜定定望着他,虽然也是对哈日望没有争强好战的野心深恶痛绝,但若是两国联手对付哈日望,那么哈川合必定会受到牵连,况且,哈日望征战,他手下的那些士兵皆是无辜之人,方才听裴申说到一网打尽时那般坚定,怕是一场血腥厮杀是要在所难免了,如此不仁之行,要由自己来牵线搭桥,夕颜着实是有些办不到。
望着她紧缩的眉头,裴申知她是十分为难地,说道:“为了两国百姓,小部分人的牺牲是值得的,妇人之仁是难成太平的。”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夕颜仍是狠不下心来,话到此处,脑海中忽而闪现出第一次与萧子嫣话谈时的场景,清楚记着,子嫣说乌兰诺敏的死是因收了哈日望的信件所致,而那信件所述的,便是哈日望希望乌兰诺敏为两国的开展做出一些牺牲的言辞,若当今的乌兰国国主知道真正逼死他心爱女儿的人是哈日望,必定会严惩不贷,而如今领着残军败将的哈日望,定不敢轻易拼死一搏,所有大可用这件事情来威胁哈日望,给他一条退路,让他自己选择让出兵权。夕颜如此谋划,却也不得不想到最关键的一点,那便是证据,她需要让哈日望畏惧的证据。
“你放心回去吧!”如今皇宫大部分的宫女与太监都没有更换,所以想寻出证据,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与是她决心就依此法,遂对近前之人说道:“并不需要战场围剿,我自有办法不费一兵一卒,让哈日望灭了重挑战事的冲动。”她望向裴申,知他更关心的是哈日望对其父亲的威胁,故道:“也能灭了他的狂妄野心。”
听她说得斩钉截铁,想到她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裴申自然是有些信了,却仍疑惑道:“你为何这样自信?”
“因为如今这世上,只有我知道哈日望的那个秘密。”夕颜含笑以对。
裴申紧锁的眉头终是舒展开,朗声笑道:“乔夕颜果然是乔夕颜,好!我信你一回!”
“只是……”夕颜如此决心帮他,也是有自己的条件在其中的:“若他能自觉隐退,我希望你能够饶他一条性命。”
裴申的笑意一凝,思度片刻,继而笑道:“毕竟他为国有功,若他能够让出权位,我会求父王给他一条退路的。”
夕颜这才舒心一笑,抬眼望了望静空的明月,口中念着:“又是十五月圆时,我得回去浸百花桶了,后会有期。”说着,便纵身远去,只留下裴申一人,在凌凌寒风中仰望月明。
冬月的寒夜是彻骨地冷森,日落之后,街道上便少有人迹,尤其是城郊处,只几条主要的道路上,偶有匆忙驾车而行的路人,其余之处,皆冷清不已。
快到兰芷茶楼时,乔夕颜却忽而停下了脚步,慢行在寂静的街道上,轻呵了口气,暖一暖手心,说着:“既然都跟我到了这里,便出来一起走上一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