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刚在楼下听人说韩世忠大人过几日就要离京,听闻这次是随王渊将军出征呢,那太监童贯也同行监军。”
瑶姬一听不是朱襄,便又数起她的金银锭子,兴致缺缺地问:“莫非金人又打来了?”
“不是。”延桐摇头,“这次是起义军,说是当今圣上昏庸无道,任用童贯这样的奸臣。听说如今辽兵已占了南京城(今北京),而叛军在东南边势头正盛,这会子摩尼教也加入了叛军。”
“摩尼教?倒是没听过。我可不管是辽兵,还是起义军,只要不打到京里,便没我的事。”瑶姬耸了耸肩。
“哎,若是等叛军真的打到京城,咱们想逃都难,更别说这些金银珠宝了。”延桐跺脚道。
瑶姬则一点也不慌,自从她知道了遥羲白是神仙,就已分析好了他所有的可利用价值,比如运送金银,就是重中之重的项目。
“延桐,你可知那遥公子是什么人?”
“不就是个道士?”
瑶姬摇了摇头,“错,他呀,可比招摇撞骗的道士可厉害得多了!”她见延桐满脸疑惑,也不卖关子,招手让她附耳过来,把那天被遥羲白带她腾云驾雾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延桐闻言喜道:“我说那遥公子怎么一身仙气呢,竟当真是神仙!”
瑶姬得意道:“我虽不想去过修道的苦日子,可既认得了一个神仙,咱们自然得多巴结着些,就算假模假式地跟他念念经书也好。”
“那小姐日后,究竟是想跟着桑大老板,还是遥公子呢?”
这桑大老板便是桑仝济,在仪锦楼的姑娘们眼里,他只能用“谜一样的人物”来形容,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可官商黑白两道都听过他的名号,却也没有人知道他何时会出现,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瑶姬和延桐虽都是兰姬领回来的,可真正能保护她们的却是桑仝济,若非他,日日嫌她们这些姑娘花销大的潋秋娘,又怎会让她们姊妹在这里吃这么多年的闲饭
瑶姬俏脸微红,“我只当他和兰姐姐一样,是咱们的恩人,何曾动过那般心思?你呀,还是跟我说说有没有打探到朱襄的事儿?”
延桐这才想起另有正事要说,道:“我打听到近日因为军士出征,朝廷派了朱公子去民间开仓放粮,以求民心安稳,天神庇佑。算日子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现在正值内忧外患,军粮都不够,朝廷哪来多余的米来放粮?
只怕是陈年压舱的米坏了没法用了吧。”这样的粮食一发出去,别说安抚民心,能不激发民怨就是运气了。
“刚才我出去送用午膳的客人,在大堂遇着了相府的张世子。听他说,放粮的事,圣上原本让相府负责,张丞相前几日把这烫手山芋扔到了少保府,朱少保没理由拒绝,只好交给了朱襄,说若做好了,就封他做世子,将来继少保位,想必这几日朱公子也该忙得焦头烂额了。”
瑶姬闻言,却放下心来,道:“难怪他都没来瞧我。”既得知了这一茬,先前的心焦一扫而空,又道“朱老爷子这招看似奇险无情,倒也是个万全之策。要是做好了,是少保府的功劳,要是做砸了,他就推说是儿子没经验,这种事也不至于连坐,何况朱襄是驸马,圣上最多贬他的官罢了。”
既然朱襄危机在前,她自然要善加利用,让他知道自己的好处。像朱襄这样的男人,单只给他美丽的女人是远远吊不起他的胃口的,必须还是个聪明的,但又聪明得比他略逊一筹的女人才行。
瑶姬在房里踱了几个来回,少时便心生一计,来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短函,封好,对延桐道:“你且把这封信送去给朱公子,记得要亲手送到他手里。”接着又从她那满是金银珠宝的小箱子里取了一叠交子,和信一起交给延桐,“这里有一些交子,你全都拿去兑坊兑了金子来,若原本存的是银子,宁可损失一点也要换了金子来。先兑官交子,兑完了再兑私交子。这次几位将军若是平叛失败,金银必定又要涨价,换了金元宝,总是亏不得的。只是这数目大了点儿,今个儿你前去约了兑现的日子,把日子错开,之后分批提运就是了。”
“好,我这就去办。”
延桐收了交子就要出去,瑶姬却又叫住她,将信笺从信封里取出来,叠成了一个同心结,又找了个湖蓝色绣牡丹的锦囊装了进去,才拿给延桐。“朱襄这几日焦头烂额的,你若送去普通信封,他一定以为是闲事,保不准就随手扔一边了。妙计呀,还得用锦囊装,就等着他明日来借我吧。”
延桐接了锦囊,顽皮地学着茶坊里说书先生的样子向瑶姬一抱拳,道:“是是是,小姐圣明。”
果不出瑶姬所料,次日一大早,少保府的马车便停在了仪锦楼门口将她接了去。
潋秋娘目送走瑶姬,奇怪这次平日里与瑶姬形影不离的延桐怎么没跟去,问了守门的护院,才得知延桐昨日下午出了门后就再没回来。心下狐疑这丫头别是跑了,于是到一之阁的厢房正要查个究竟,却迎面险些撞上从厢房里跑出来的延桐。
“你这丫头,吓我一跳!”潋秋娘拍了拍胸口定神,“这是去哪儿了,都没见你回来,现在却从屋里蹦出来。”
“潋妈妈。”延桐见是潋秋娘,连忙恭敬地站住,道:“我昨晚回来时,门口的大哥正好换班呢,故而没见着我。昨儿小姐让我去兑些碎银子,说是朱公子今天在菜市口放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