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鸡鸣时分,瑶姬便醒了,伸手摸了摸身边,空荡荡的。她虽不意外,多少也心中失落,忽想着若是每天起床就能见到遥羲白,一定是一件能让她偷笑到死的事。
她起身去到主屋,朱襄还躺在那儿,伸手推了推,他眯着眼醒过来,睁开惺忪粘腻的眼皮,见是瑶姬,便手上使劲儿,将她拉到喜床上,翻身压了上来。
“为夫昨天可能喝多了,委屈了娘子的洞房花烛夜,现在这就补上。”他还有些神智不清,低头啃了几下脖子,就要来寻她的唇。
这清晨刚醒的男人还未洗漱,口里有昨夜饭餐发酵的味道,扑鼻而来,闻得她有些反胃。她伸手抵开他的脑袋,一本正经道:“我还得早起拜见公婆呢,若误了时辰可得挨骂了。”
朱襄一心想着她那娇软的身子,哪里肯放,嘟囔着平日说不口的情话,拉着她的手一溜往下,隔衣一握,那里却静如眠鸟。
瑶姬差点笑出声来,暗道自己算是躲过一劫,又连忙在朱襄抬头看她之前收住笑,缩了手,温柔道:“官人莫要急,我们少年夫妻,来日方长,不急这一刻。”
朱襄见自己下身竟没反映,眼中掠过阴霾,面上羞红,只得放了她,仰躺在床。
这时,内务管事嬷嬷亲自带了延桐和一众丫头浩浩荡荡地到了门外,来叫新郎新娘起床,“大公子、长房三姨奶奶,该起身了!五更要给老爷、夫人见礼,误不得!”
朱襄听了有些不耐烦,趴在床上不肯动,瑶姬则像是听到了救命铃般,一骨碌爬了起来坐好。唤了声“进来吧”。
那嬷嬷推门进来,带着身后的丫头们鱼贯而入,见瑶姬并手端坐,一张艳若桃花的脸低头含羞,衣衫虽都穿着,但有些凌乱,而朱襄仰躺在床,擒着她的手,心中便道自己方才准是打断了大公子晨起求欢,便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叫了声三姨奶奶,探身近床去翻元帕,却见那雪白的帕子上滴血未沾。当即沉下脸来。
朱襄见嬷嬷查这帕子,才想起还有这一关,揉着眼抱怨道:“我昨晚喝醉睡了过去,刚想办正事,你们就来敲门……”
那嬷嬷听了。一双厉害的眼睛在二人身上打转,瑶姬见她不信,挽起袖子给她看小臂上的守宫砂,才让那嬷嬷换上了笑脸,“那这帕子今晚还放着,我明儿再来收。”抬头又见朱襄盯着瑶姬的小臂发呆。道:“还愣着做什么,接帝姬的骄子已经去了,若是耽误了让帝姬等可是大事!”说完。便指挥延桐等人伺候更衣。
延桐取了昨日就备下的两套衣衫,问朱襄要哪一件。朱襄看了一眼,似是没了昨晚的欢喜劲儿,随手一指离自己近的那件,“就它吧。”
延桐将衣服递给了惯常服侍他的丫头。那丫头上前,朱襄却避了过去。对着坐在妆台前描眉的瑶姬道:“你来帮我穿。”
瑶姬只得放下青黛,帮他穿好了衣服,惹得一旁的众丫头们抿嘴直笑,以为他们小两口缱倦情深,笑得瑶姬有些臊。
——
五更,天色亮得早,朱襄带着瑶姬去了中堂。
中堂已挤满了人,或坐或站,相互拉着家常,脸上多是喜气,也有几个丧气的。朱太保与夫人正坐在朝南的两把太师椅上,面色看不出喜怒。
众人的视线才刚落到跨过门槛的瑶姬身上,小厮便前来传报说安德帝姬的骄子已到了街口。一时间女眷们纷纷整衣理妆,静了下来,立到门外准备相迎。
不多时,管家秦叔便引了安德过来,瑶姬抬头望她,只见她今日穿了一身宝蓝,与往日着粉色衣冠时的打扮颇为不同,多了威严和贵气。
她也朝瑶姬看去,眉目似喜。这时,朱太保上前致礼,她微微点头,道了声:“老爷子安好。”挥手免了众人的礼。
待安德入坐,便是新妇奉茶。
瑶姬先拜了中堂的铜镜,这才给朱太保敬茶,按规矩献上了一只绣枕。朱太保虽嫌弃瑶姬的出身,可到底是宫里指的婚,再不喜欢也得忍着,遂示意一旁的丫头捧上一匹锦帛做回礼,没有多为难她。
然后是朱夫人、安德帝姬与朱家的各房大媳妇,等到第二轮见姨娘们的礼,朱襄却走过去拉了她的手道:“你的品阶比她们都高,就不要见礼了。”一句话,说得各房姨娘们全都没了脸。
安德早前没说话,这会儿竟也点头应和,“从今往后,本宫与凌氏姊妹相称,你们若是不给她脸,就是在掌本宫的嘴,可都听明白了?”
那些大小姨娘们闻言,又去看朱夫人。这位夫人是个闷声货,见帝姬发了话,自然是不敢有意见,众人这才算瘪了气。
瑶姬将这些看在眼里,心中微动,手心里传来朱襄冰冷的掌温,在这个夏日,却觉得很凉快。
她退至一旁,便轮到甄氏上来,照例先拜堂中镜,再给尊长敬茶献礼。可这茶才敬到一半,有小厮带了宫里的人进来传户部谕令,说朱府的家臣徐韦官升桂坊从五品太子冼马,但方才去徐韦家传令,却在半路上发现他死在朱府院内的山茶花丛里,胸口被花枝刺穿,死相蹊跷。
堂里的一干女眷们听了,免不得七嘴八舌起来,而方才闷声不响的朱夫人则一脚踹向了甄氏的胸口,口里骂道:“你这晦气的贱蹄子,给朱家惹官司也就罢了,一进门就克死人!真是勾栏酒馆出不了称头货!”
甄氏被踹倒在地,眼泪扑扑地掉,瑶姬将这话听在耳里,当即听明白了这朱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