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总不会一番风顺,这一年,忽然下了暴雨,连续好多天都不停息。
地里的庄稼,在狂风暴雨中,被摧残,很多人家都颗粒无收。
最不幸的,是杨大贵的父母。家里的房子由于是土墙,根基并没有用石头做基础,因此墙体开始剥落。
杨大贵父亲半夜感觉不好,忙叫起婆娘。可是已经来不及,泥土沙沙往下掉,就在墙头往里趴的一瞬间,他的父亲抱起才一岁多的男孩小虎子,从窗洞扔了出去。
房子整个趴下,巨大的声响,就像是地震。熟睡中的邻居甄秋年被震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地起来,打着雨伞跑出来。借着闪电,看到杨大贵的家已经倒塌。也顾不上太多,扔掉雨伞,喊叫起来。
庄上的狗开始叫唤。庄上几乎所有的男男女女,都起了床。
就听甄秋年在歇斯底里地喊叫:“快来人啊,救人啊,杨老头的房子趴了!”一把说,一边与儿子媳妇婆娘开始往杨家跑。
住近的人听清喊叫,都心里一惊,真是怕啥来啥。也都慌乱地边跑边喊:“快来人啊,就命啊!”先是几个,接着是整个庄上就躁动起来。人们纷纷跑来。
孩子被扔出来的时候,还在熟睡中。冷不丁雨水打在了身上,又被扔在柴草上的那个疼,使得他大哭不已。不许要谁教谁,甄秋年的婆娘抱起光着身子的孩子,往怀里一揣,就往家跑。
用毛巾把孩子身上的水擦了擦,忙地盖进被子里,孩子的哭声一刻也没停过。活着就好,婆娘想,忙地让睡眼惺忪的八岁的女儿哄哄,自己又跑进雨中。
一个庄上的人,黑压压一片,正忙着刨人。只有那闪电。才看清杨家原来的大致样子。估摸着两口子睡的地方,所有壮年都集中在那里。
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活着的希望很渺茫。但是哪怕还有一丝希望,也要努力刨出。即使是尸体。也不能在下面受罪。
经过两三个时辰,两口子才被刨出,很多人的手都出了血。
人们把他两的尸体,用雨布盖上。一个个红着眼,半天没说话。此时有人小声提醒。那没有石头做根基的泥土房子,千万不能再住,赶紧回去叫孩子老人出来。
很多人走了。
甄秋年的婆娘及儿媳妇回到家,孩子还在哭。声音已经嘶哑。
男人们守在尸体旁,任雨水打在身上。天蒙蒙亮,雨停了。没有人睡觉,一个个从家里出来。默默地站在尸体旁。早在尸体刨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年轻孩子去通知王家庄的杨大贵两口子。
王富安被叫醒,听如此说,人一下子僵住。婆娘脱脱哭。忙地拉着他去找杨大贵桃花。
杨大贵桃花几乎发疯似的往家跑。王富安两口子跟着。
场地上到处都是人。杨大贵桃花看着家没了,老人又被砸扁的那个惨状。桃花早已哭混过去。杨大贵跪在那里,却一声也哭不出来。
很多人都在焦急地催他:“哭吧哭吧!哭出来,不能憋着。”
杨大贵就像个木雕一样。
婆娘们忙着给桃花掐人中。桃花醒过来,哭声凄惨,在场男人再坚硬都落下了眼泪。
死护的已经死去,活着的还要活着。杨大贵不哭,让人不安。搞不好,就痴迷了。
甄秋年婆娘,想起什么。忙地回家抱来孩子。孩子穿着宽大的衣服,一见父母,哇地大哭起来。杨大贵见到了儿子,一把抱过来。哇地一声,跪在父母面前大哭,哭的很难看,但搁在人们心里的担心放下来。
王富安难过,他看着亲家那模样,不忍直视。忙地拱手对相邻道:“请各位帮忙。哪里棺材铺近。”
杨大贵本家答应着去了。王富安想着要用钱,便着婆娘回去跟紫鹃商量,取一二十两来。又临时请庄上人搭棚子,做灵堂。
庄上人想,这可是庄上的事,倒要人家亲戚来张罗,成什么样?说出去不被人骂死才怪!
杨大贵本家一个长者,出面开始张罗。他着人请了看风水的先生,在杨家坟地选了位子。壮年人去了十几个,分几班轮流挖了个坑。又着人扎了火把,去扎匠铺扎了纸人。
王富安身上的散银用光,正盼着婆娘送过来。却见婆娘后面,紫鹃李晓带着六七个婆子以及壮年人,也跟了来。人们远远地瞧着紫鹃的穿戴,便知晓这就是林府的丫头了。
原是围了一个圈,纷纷闪开一条道。紫鹃过来,见桃花已经哭哑了嗓子,便扶着桃花掉了泪。又令婆子抱过还在杨大贵怀里哭着的孩子。
杨大贵桃花见是紫鹃李晓带着人来,心里似乎有了依靠,那哭更是嚎啕。紫鹃一边哭一边询问事情的经过。便对王富安道:“把这里被埋的东西刨出来,能带的就带走。小姐说了,先在林府安身。她让桃花两口子要挺住,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小姐管呢!”
这宽心的话,让杨大贵桃花又安慰了不少。带来的人开始忙起来。帮忙的人起码给人饭吃,紫鹃带来的婆子,开始收拾被砸坏的碗筷。可是什么也没有用,都被砸坏了。
杨大贵的本家叔叔,着人去家里取来锅碗瓢盆,不够,又有几户人家拿来。要在露天地上,起火做饭。
甄秋年道:“怕还要下雨,去我家生火做饭吧!”
紫鹃道:“这位爷,这丧事”
紫鹃知道,一般人家不愿意呢。它与喜事不同。甄秋年道:“呼啦啦天灾下来,还讲那些劳什子做什么?这杨大哥昨个还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