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妙净醒过来后,就一直呆呆的,不管身旁的人如何唤她,都不见她应一声。好在陆太荀就在旁边,搭了脉说只是呛了几口水,被吓到一时魇住了,过一阵会好。
而等窦妙净真正清醒过来,已是隔天之后。
她的头重得像驮了个沙包似的,醒时只有窦妙琴伏在她枕边浅眠。正是天将亮未亮之时,垂挂于窗前帘子被晨风轻轻拂动,晃荡间露出外面的天色,朦胧而幽静。
窦妙净的眼睛里慢慢从困惑到明朗,落水前的记忆忽然袭来,让她陡然间知道自己为何会躺在床上。她差点以为,重生前情景又重演了。
喉咙里实在干得冒火,她嘤咛了一声,立即惊醒了窦妙琴。她天亮才朦朦胧胧地睡去,眼下睡得并不熟,窦妙净一出声她就醒了。
忙搭住妹妹的手,以为她有什么不好,立刻就上下察看。忽然见妹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终于反应过来,一下子握了妹妹的手,激动道:“你总算清醒了吗?”
内室的动静也传到了外面,几个丫鬟纷纷进来,已然看到窦妙净在跟大小姐说话:“我没事,就是口渴,嗓子疼。”
芍月听了立即泪眼汪汪地道:“奴婢去拿水来。”说着即刻拿了温的白水过来,窦妙琴亲自喂了妹妹喝。
她实在太渴了,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胸口总算舒畅起来。
不禁问:“我睡了很久吗?”她脑袋又糊涂了,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落水后发生了什么事。
窦妙琴便将后面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苦笑道:“……万万没想到,是顾公子救了你。可吓死祖母了,她老人家也守了你半日,可你一直睡着。我还以为,又像上次那样……”她说着,便垂了眼。
知道家里人担心,窦妙净却不后悔。忙不迭问起来:“如从姐她们呢?”
“你还提她们做什么?”窦妙琴气不打一处来,若非窦妙净此刻还是白着一张脸。她就要好好地戳一戳妹妹的脑袋瓜子,看她成天都在想些什么。“我问你,你究竟是怎么掉进水里的?”
窦妙净咬住唇。
她赶在陈煜出现之前率先出现状况,并提前让银屏看准了时机去叫人。免得她真淹死了,百搭一条小命。可是——顾行为何会在那里?还救了她?她想想都不可思议。她还以为,若时间掐算不对的话,陈煜说不定就划着船过来了。
幸好幸好——可好像也惹了顾行。
那时候自己可是落了水,夏日里穿的又薄。岂不是。岂不是……
窦妙净的耳根子火烫。
窦妙琴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径自说道:“这回可险了,若非你这厢出了事,咱们窦家恐怕在这样的大日子里要丢人现眼了。”
“这是怎么说?”窦妙净明知故问。
窦妙琴便道:“你是不知道,原来那日湖面上还有一艘船,就隐在荷花丛里。我问你,当日是你划的船还是如从姐划的船?”
“自然是如从姐,我是后来死皮赖脸要上船的,否则该是薛表姐在船上。”窦妙净如实道。
“呵,”窦妙琴冷笑。“果然如祖母说的那样,只怕如从姐别有用心才是。这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罗祖母当时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事后还被诀祖父喊去蕉雨台训斥了一顿。说,以后他们家的事,他再也不管的了,让罗祖母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倒是觉得是窦家的福星,若不是你,只怕窦家的女眷就要被整个临安城的人笑话了。”
姐姐说了一箩,听在窦妙净耳朵里就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她成功了。她真的阻止了这件事情的发生!
心里说不出的激动,这么说,窦家的命运很可能因此而改变?陈家再也不可能有机会将手伸到窦家深处了?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窦妙琴以为妹妹发热,还拿起手探了探。却并无异样:“大舅舅说,不发烧就是好的。幸好,你一直只是在睡觉,并没有什么发热。”
窦妙净却还嘻嘻地只顾自己乐,这下子只怕窦妙如都要恨死自己了,再不会来找她了吧?不过她不来找自己。自己也要去找她。怎么着也是她被推进水里去了,是她吃了亏,总得把戏演足吧?
“我没觉得不舒服。”怕家里人担心自己的身子,窦妙净伸了伸胳膊腿,又问芍月讨了杯水喝。接着附在窦妙琴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姐姐,那日我知道荷花丛对面就是男宾游戏的地方,生怕有事,便劝着如从姐不要过去。但如从姐不听,我俩这才争执起来的。”
“果然是如此。”窦妙琴冷笑,拍了拍妹妹的手,“你别怕,我们心里都有数。”说着让芍月端了素粥进来,“你这几日只能吃清淡的,云裳给你熬了粥,就等你一醒来就填肚子的。喝了这一碗,还有药等着你呢!”
一听到喝药,窦妙净就直皱眉。可是没法子,眼下姐姐盯得很紧呢,她不敢不答应。乖乖把皱喝完,她又捏着鼻子把要吞下去。
芍月忙上前给她擦嘴。窦妙净见迎香与绿萝都在,自己却只有芍月在跟前,便不禁问:“银屏上哪里去了?”
窦妙琴把空了的药碗递给芍月:“家去了,她嫂子刚诊出有喜,萦从兄急着回宁波祭祖,想必他们一家是不再跟萦从兄走了。”
“那岂不是没了差事?”窦妙净嘴上这么问,心里却想着,看来是银屏的哥哥拿了这件事回了眼下这个差事的。拉了银屏回家,不就想让祖母母亲等人都知道,银屏的哥哥等着要差事吗?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