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妙净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又来了归田舍。
从马车上下来,再不是第一次那样的好奇,而只是觉得头顶上的太阳烈得很,晒得她整个人都膨胀了。
出来相迎的还是细雨,客客气气地道:“二老爷可来了,这几日我们十六爷时常惦记您呢,说您怎么也不来坐坐了。”
窦沛心里却想,鹤鸣都亲自去窦家教窦芷功夫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登门造访。可见细雨这话,也不过是场面话。他到现在还弄不懂,顾行为何忽然间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迎着几人到了厅堂,细雨吩咐人上了好茶,便说:“十六爷正过来,劳烦二老爷与两位小姐稍等。”
窦沛点头,执了茗碗轻轻撇着茶沫,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边的一切。归田舍添了好些人,只是顾行也才来了没几趟,看着面生也是可能,只是在人数上,他心里这一路默默数过来,真是多了不少。
而窦妙净却不怎么高兴,或者说,是很不高兴。
上次顾行明明哄骗她,让她往后少来归田舍或者藻浮园添乱的。可隔了才一个月,她就又过来了,真是丢死人。
窦妙琴却只是见过顾行一面,而且还是顾行救了自家亲妹妹,对这位救命恩人的印象自然是好极了。她可弄不懂窦妙净在别扭些什么,自顾自地打量这边的摆设。
毕竟是有来头的,哪怕是旧房子改了装扮,摆上那些物件,戳那么几个麻利的下人,一股子贵而不俗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不消多时,顾行便来了。
窦妙净撇撇嘴,可真是爱摆架子。藻浮园到这里,要这么久吗?
窦沛已起身上前见礼,窦妙净也就只好跟着姐姐一起向顾行敛衽。窦妙琴怕她闹脾气,推了她一把。直把她推到顾行面前。
窦沛尴尬地笑了笑,抱拳道:“我代家母,谢谢介远兄的救命之恩。若非介远兄仗义相救,只怕我这侄女儿已经香消玉殒了。妙净。还不快给你行叔叔道谢。”
窦妙净耳听得窦沛指名道姓,今世头一次埋怨起为何跟姐姐长得不一样了。若是能跟姐姐长得一样,此时此刻她一定央求姐姐代自己给顾行道谢。
她的脸上火辣辣的,一想到那日那样的情况,都没好意思抬眼看人家。匆匆行了礼。道了句“多谢”就完了,直把窦沛气得瞪眼:“你这是个什么意思,还会不会好好说话了。”
窦妙净咕哝:“我就两个字,哪里没有好好说嘛……”
窦沛直说被沅大太太给惯坏了,想再比她,被顾行挡住。笑吟吟地对说道:“看样子二小姐恢复得不错,比前一阵更伶牙俐齿了些。”
窦妙净一哆嗦,畏惧地看了眼窦沛。二叔可不知道她踏青那日又单独找过顾行,若是说出来,只怕自己也有跟窦妙如一样的嫌疑。
真是狡猾的顾行。竟然拿这个事情威胁自己。
她很不甘心,可是再不甘心,也得顺着人家来。于是十分不情不愿地又屈膝一礼,皮笑肉不笑地冲顾行道:“是妙净失礼,还请行叔叔不跟我计较。”
他可比眼前这个滑稽的小人儿大了好几岁呢,看在一声“行叔叔”的面子上,决定大方一点不计较了。
顾行抿嘴一笑,道:“往后可要注意点了,我可不时常在水边走的。下回再掉下去,就没人救你了。”
哼。就算你不来,她也早已安排好,银屏会领人过去的!
谁要你救!
窦妙净腹诽,嘴角撇了撇。
窦沛倒是纳闷了。这两个人跟有深仇大恨似的。
窦妙净可还记得,这人上回塞了她好多东西,不知怎么的就哄骗她离开这里,连带着把窦芷都带走了。还隐隐约约承诺不来这边打搅他,说他是长辈,她要听长辈的话。
呸。他算哪门子的长辈!
她心里气鼓鼓的。回去一定把那些东西统统还回来,今次不来,她都已经忘了这茬。没想到此生还会与顾行有交集,真是让人很不爽。
好歹逗留不过半刻,顾行亦不是会待客之人。窦沛深谙如此,没喝完茶,便领着两个侄女走了。留下了一堆锦盒,看礼品单子上,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顾行摸了摸其中一个匣子,嘴边含了笑:“正好补上我损失的那些。细雨,拿去交给和风打理吧。”
细雨道了声“是”,知道要把这些送藻浮园去。这可奇了,藻浮园摆放的,都是入得顾行眼里的东西,若是寻常之物,一并都是塞给她胡乱拜访在归田舍的。十六爷这回看都没看一眼这些锦盒里的东西,便要往藻浮园搬吗?
这反常,倒叫细雨在心里留意了。叫了人来,把东西一一都搬去藻浮园,直交到和风手里。
和风拿到东西的时候,一贯骂骂咧咧地道:“都是什么破玩意儿?二爷最近是怎么了,眼光这么差!”
骂虽骂着,还是把这些东西搬进了书房,规矩地码到多宝阁上。
顾行进来看了看,微微蹙眉:“果然不太搭。还是撤了好好收起来吧!”
和风真是气死了,这儿的东西可回回都要她亲自过手,这不是折腾人嘛!她翻了个白眼,一句话没说,就又把东西都塞回去了。
且说窦妙净等人回到窦家,银屏哥哥的事情总算有了定论。不知是不是他自己在背后默默地使力,竟然让沅大太太同意,时常给窦妙净跑个腿。这可跟自己的初衷一样呀!窦妙净兴高采烈地去宝杏阁道谢,却听了另一桩事。
下人们都在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