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知身体所限,只怕没法去陆成阳那里了。心里头还在浓浓地惋惜,不想陆成阳披了衣裳过来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他,道:“大哥怎么了?”
“你怎么过来了?明日要早起,可要早些睡才好。”陆成赋意外。
陆成阳笑了笑,趿着鞋就进来了:“我刚要睡,见你这边灯火亮了起来,就来看看。“
“叫你笑话了。”陆成赋垂了眼见,颇有几分无奈。
陆成阳轻声道:“我们兄弟,何来说这个。”说着就让小厮跟丫鬟下去,自己坐到了床边。
他一坐下,陆成赋便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可别落下什么。京城离这里这么远,没的不方便。听说那里的物价也贵,只怕银子也不经花。但你只身在外,该花的地方还是得花,万不能叫人看不起你了。”
做大哥的絮絮叨叨,做弟弟的却只想笑:“这还用你说,我自己有手艺,断不会穷困潦倒的。再说了,就是有那么一天,姑姑家里在京城也是有铺子的,我豁了脸皮出去上那里混吃混喝,人家还能把我赶出来不成?”
这话到底轻松了些,陆成赋的脸色也渐渐缓了过来,道:“你自己的身子骨也得当心。俗话说医者难自医,在临安那是有父亲把着关,离了这里你一个人,切莫觉得自己有几分能耐,就疏忽了自己的身子。”
听得陆成阳心中一暖,喃喃叫了声“大哥”。
陆成赋的话音骤停,终于有些尴尬了。
陆成阳慢慢地拿出了几本装订好的抄本,道:“上回那些心得,我已经誊抄装订,都在这里。这是原稿……”说着将那日窦妙净涂鸦修改的种花心得拿了出来,轻轻地搁到桌子上。沉默了半晌,他的手还是未能够离开那些纸,迟疑道,“我喜欢净表妹。这些手稿。大哥能送给我吗?”
陆成赋猛地一愣,发着呆似的看着弟弟。
陆成阳继续说道:“我也是这几日才想明白的,大约是当局者迷吧。也或许,是将要离了这里。一时情之所至明白了过来。那日大伯回来说,净表妹落了水,我若在她面前,肯定狠狠骂她一顿,怎么这么不小心。可大伯又说并无大碍。我才觉得那般生气之后,是浓浓的心疼。我常常在想,那样一个人,哪里就好了?贪吃又笨还傻,我是真的喜欢她吗?可一日日想着这件事,我竟然发现,我真的喜欢她。”
“二弟……”陆成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偏偏是这个时候,若是父亲知道,该不会以为成阳是要逃避去京城,而想出的辙子吧?
陆成阳凄然笑了笑。垂下了眼睑。半日沉默后,又开了口:“这些话,我今日头一回说。他日回来,兴许我还会这么说,也兴许我会变了。谁知道呢……所以在我还是这么想的时候,大哥你就成全我一次吧?”
“爹跟娘,知道吗?”陆成赋担心地问,末了又追加一句,“净表妹知道吗?”
陆成阳笑着摇头:“我才想出来的事情,他们哪里知道。”又一愣。“你可千万别告诉他们,尤其是净表妹。”怪不好意思的。
看着弟弟的脸烧了起来,陆成赋觉得有点好笑。这样腼腆不知所措的陆成阳,他还是头一次见。
便爽快道:“你拿去吧。别叫人看见了另做他想就好。”
陆成阳一听,便立即把那些手稿拢到了袖子底下。又坐了一会儿,才告辞离去。
把心里的话说透,两兄弟终于能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翌日,还未等启程,衙门里却来了人。说李大被人状告行窃,已被捕快拘了起来。现知府大人正瞪着他们去问案子,着人领过去。
陆成赋吓了一跳:“他不见了这些时候,原来是被衙门扣下了吗?”
那衙差淡淡道:“我们也是昨日才拿的人,且人赃并获,并不会冤枉了他。你们毕竟是主家,这些事情自然还是得过问你们。”
大未朝,行窃罪可不小呢,若重者可以直接流放。
柳氏吓得差点跌在地上,连连道:“我们清清白白的人家,怎么会出了这么荒唐的事情?是哪家告的状?会不水是诬告?”
“正是老爷夫人的亲家临安窦氏。”衙差说道,也有些奇怪,嘿嘿笑着问,“你们家的小厮,怎么就偷到那里去了?哦对了,同被抓的,还有个老妈子,别人叫她平嬷嬷的。”
几人面面相觑。
还是陆太荀冷静,不慌不忙地道:“那以前也是我们家的人,十几年前就随姑太太陪嫁到窦家去了。官爷说的确是我家的人,还请官爷快快带路吧,此事想必还要请姑奶奶家里的人来。”
“人家差了丫头来报案,又把人也送过去了,一纸状词写得明明白白,自然不必去衙门了。”衙差笑着道,一面让开身给陆太荀留出条路。其实只要陆太荀去就可以了,所以向剩下的几个人摆摆手,示意就在家等着好了。
柳氏不敢追着去,想着奇了,自家人告了自家人的丫鬟。若是小厮偷偷摸摸,知道了打一顿便是,何苦闹到衙门去失了脸面。这事儿到底谁做的?
还没想明白,沅大太太领着窦妙琴与窦妙净施施然来了。从马车上下来时,还笑着问:“这是要走了吗?也太早了些。”
柳氏神色尴尬,就连陆成阳看到窦妙净,都不自在地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这是?”沅大太太纳闷。
柳氏只好道:“进去再说,进去再说。”
将沅大太太母女三人迎进后院,柳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