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妙琴愣了愣:“你是去找芷哥儿的吗?我听行叔叔说,他要跟着韩大叔学拳脚,眼下应该回来了。”
还有这种事?难道下田去,也是学拳脚?
窦妙净张了张嘴,越发觉得这归田舍奇奇怪怪的了。
见妹妹似乎累了,窦妙琴便起身道:“你好生歇着,我明日再来看你。”
窦妙净点点头,目送着姐姐撩了珠帘出去,心头低低叹气。
顾行的那番告诫,始终哽在她的胸中,让她很是憋闷。她想问问二叔,顾行到底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二叔到底了不了解他。可是生怕二叔什么都不知道,反惹了顾行的不快。他是大理寺卿的儿子,而窦家虽然有钱,却也吃不起什么官司,只怕栽一两桩到窦家,窦家就要被拖垮了。
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哎,也只能如此了。
窦妙净打定了主意,以后对顾行的言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来窦家若是真的逃脱不了抄家的命运,有顾行这样身份的人在,总会有点用处的吧?前世二叔没有发挥这个棋子的力量,今世就要利用起来,可不能被她搅黄了。
她胡思乱想了一阵,最终沉沉睡去。在旁默默打扇的银屏,悄悄舒了口气。
翌日窦妙净天没亮就被饿醒了。
她睁开眼,外边是蒙蒙的灰色,脑子里浆糊一样,混沌不清。直到昨日的记忆涌入脑海,她整个人才清醒过来。
值夜的芍月睡在脚踏上,被惊醒。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道:“小姐,您这么早就醒啦?渴不渴,奴婢给您倒茶。”
人人都担心她的身子,芍月却大大咧咧的,并不害怕。
窦妙净接过茶喝了一口,目光就落在了芍月身上。
芍月困得紧,托着腮帮子坐在脚踏上。转眼就又要打瞌睡。
窦妙净轻轻推了她一下,有些不高兴地噘嘴:“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我?”
芍月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姐哪里不好吗?奴婢这就去喊舅夫人。”说着就要去。
窦妙净忙把她拉住,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问问。”
芍月松了口气。又恢复到了打瞌睡的状态,托着脑袋喃喃地道:“吓死奴婢了。奴婢以为,您下半夜又出了身汗,这暑气应该全消了。早上若还不舒服,就只怕不仅仅是中暑而已了。好在您没事……”
原来如此。芍月大概才睡了没多少时间。就被自己惊醒了。
窦妙净的脸红红的,热热的,为自己汗颜。
说到底,自己跟前世一样,是多么害怕被人背离,被人忽略。她还是那样的敏感,胆小,只是今世,她要学着豁达、顽强。
身上一条条的红痕,就是她在今世的成长。若是前世。说不定她早就哭晕了过去。
她粉红色的嘴唇不知不觉就上翘,颇为自己感觉到骄傲。
喝完茶,她就让芍月再睡下,自己也躺回到床上,安安心心地睡起了回笼觉。
记挂着踏青的事情,窦妙净不敢贪睡。一个时辰后就起床了,梳洗完,窦妙琴端了早膳来看她。两姊妹便坐在一块吃着清粥小菜,一面说那个在灵隐寺讲经的游方和尚的事情。
听说那和尚的口才诙谐幽默,把沉闷的经书讲得十分精彩动人。窦妙净便直说自己错过了,早知道不该随芷哥儿来归田舍的。
窦妙琴便笑着道:“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听祖母说,大和尚明日就离开要去镇江的金山寺了。”
窦妙净一阵腹诽。她要是不想着避开窦妙如。说不定就不会让顾行有机会恐吓自己一番了。
可见这世上的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顺利。
正说着,门口影子一晃,一个丫鬟扶着一名姿容清丽的小姐进来。那小姐长得真是好看,五官明艳,眼角神采飞扬。一对眼珠如宝石般滴溜溜闪着精致的光。她举手投足自信之余,自然而然流淌着一股凌人的气势,叫人不能小看了她。
窦妙琴看到她,脸色陡地变白,不知不觉咬住了嘴唇。
王紫凝只是在门口站着,露出一丝刻意的讶然:“哎呀,怎么走到这儿来了?云锦,你是怎么带的路!”说着颇为嗔怪地瞪了一下自己的丫鬟,眸间流光溢彩。
云锦笑了笑:“常听说顾家在京城的宅邸就很大,奴婢没想到顾十六爷在临安也买了这么大宅子。是奴婢托了大没有把路记在心上,下回小姐再逛园子的时候,奴婢绝对不会什么地方都领您去的。”
什么地方?她们姊妹住的,是什么地方!
窦妙琴的脸顿时涨红。
王紫凝自恃是大户人家出生,如今依仗的又是外祖家,只怕不将顾行放在眼里。如今到了归田舍,暂都住在西跨院,那分房难免就有偏差。云锦的意思,大概就是她们陈家住的,比窦家好很多,所以才来此炫耀一番。暗暗讽刺着,她们家巴结上了顾行,人家顾行却跟窦家不是一路的。
窦妙净心里想着,陈大太太那么爽快地说要跟她们一起踏青,只怕也是因为顾行。若顾行肯捧着她们,那无疑就是打了窦家一巴掌。那可比把王紫凝关禁闭,然后对窦家不理不睬的,解气多了。
她眼神一黯,脑子里这些林林总总的,总算知道,那日在灵隐寺的客院,祖母等人都怕都中了陈大太太下的套。
“姐姐……”窦妙净握住姐姐的手,暗暗摇了摇头。
窦妙琴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总算好看了些。她落落大方地起身,笑着对王紫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