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静羽,纳命来!”
谢六夫人拖着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顶着哭的红肿的眼睛,宛若狂风暴雨般的闯到石牢。
尖锐的剑尖在坚硬的石板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甚至能看到磨擦出的火花,一如谢六夫人冒火的赤红双眸:“谢静羽,我母女哪点对不起你,你要对静媚下这种狠手,你还是人吗你?qín_shòu都比你知道感恩!”
“贱人,你还我儿的命来!”谢六夫人的嗓子已哭哑了,但嘶吼声从她沉闷的胸腔发出,悲怆而震憾人心。
在这之前,尽管跟戚蓉蓉百般不对付,见面犹如一对斗鸡,或在戚蓉蓉弃夫背义逃离禹宫之后,谢六夫人都极少因对戚蓉蓉不满而迁怒谢静羽。
尤其在得知谢静羽是个抱来的孩子之后,谢承峰恼怒的恨不得将谢静羽逐出家门,谢六夫人反而动了恻隐之心,劝其夫不要将火气发泄到无辜的孩子身上。
谢六夫人心肠不坏,除了偏疼谢静媚,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但如今,她偏袒与爱护的人死了,还死的那么惨!做为一个白发人要送黑发人的母亲,她的世界瞬间崩坍!人也几乎崩溃了!
如若不是手刃仇人,为女报仇的坚定信念支撑着她,她早已倒下。
今日是谢静媚的定棺之日,她也等不到谢静羽自己认罪伏法的那一天,此刻就要割下她的人头去祭爱女!
一时间,小小的石室人满为患,有“神挡弑神,佛挡弑佛”的谢六夫人;有闻迅赶来不知是帮她还是劝阻她的人;有如同鹤立鸡群的宫少陵,还有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云绯城。
最后,连胡子拉茬、眼窝深陷,短短的时间内仿佛老了十几岁的谢承峰都赶来了。
谢静羽被堵的无路可逃。
望着已经被伤心和悲痛折磨的憔悴的不成人形的谢六夫人,还有执意要拿她当陌生人看待的,始终不肯看她一眼的谢承峰,她眼圈一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濑濑落下,同时缓缓跪下:“爹,太太,我服罪……你们杀了我吧,我愿意为静媚抵命。”
满室鸦雀无声,针落可闻,云绯城连大气都不敢出,紧张的看着谢静羽,不明白她为什么在此时服罪了。
她哪明白谢静羽此刻的心情啊!
谢静羽本就因身世而迷惘,而彷徨,所熟知的生活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心头萦绕的满是痛苦与绝望,看不见黎明的未来也让她无所适从,更不知何去何从。
她很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等梦醒来,兴许一切都没有变化——戚蓉蓉出没有背叛谢氏,谢承峰也仍是她爹,一切如常。
可未等她拨开眼前的迷雾,仍处在浑浑噩噩中,突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除了云绯城,只怕整个谢氏的人都认为她是凶手,证据也对她不利,她百口莫辩,跳到天河都洗不清。
谢承峰本就不想再看到她,出了这种事,他更厌恶她吧,恐怕百般后悔养大了她,以为自己是引狼入室。
罢了罢了,就当还了他们十八年的养育之恩。
她抿了抿略显干涩的唇,忽然挺直脊背,果断地朝谢六夫人的长剑膝行而去,双眼清明而坚定,神情平静,视死如归。
“六夫人,静羽来世再报你和六爷的养育之恩,你动手吧。”没有起伏的嗓音,却有一股子不如归去的淡泊与宁静。
“……”谢六夫人死死的盯着她,手在颤抖,原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人,真要一剑砍下,不知为何,却觉得手中的剑重若千钧。
众人都紧紧地盯着这一幕,心,不约而同的提到了嗓子眼。
正在此刻,外面传来一道宏亮而威严的嗓音:“住手!”
“……东,东陵珺?”
“……郦王?”
“这人怎么来了?”
东陵珺一袭重紫宽袖锦袍,头戴墨玉冠,在谢承屹和须发皆白的族长的陪同下,正伫立在石牢外面的过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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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湖山下,“龙”字大旗营里,龙弘十指相扣,端坐在桌案后闭目养神。
脸色苍白的慕听涛在侍卫的掺扶下进了营帐,也不行礼,只淡淡地道:“莫氏的人到了,殿下要见吗?”
龙弘蓦地睁开眼睛,剑眉微挑,双眸精光闪闪:“莫氏?真来了?”
“来了,不过,他们要先见陶丽娘。”
龙弘勾了勾唇,不甚在意地笑笑:“只要能化解我们两族之间的仇恨,牺牲个把女子有什么要紧的?他们要见就给他们。”
“如若他们要的是卿卿,殿下也愿意牺牲吗?”慕听涛不悦地反问。
龙弘笑叹一声,扶着椅柄起身,慢慢踱到慕听涛面前:“宰相大人,不是孤爱说你,这么多年,纵是做梦你也该醒了,这样执迷不悟究竟有何意义?她都跟姬十二有两个娃儿了,未必你还在指望她抛弃姬十二,改投你的怀抱?”
“有何不可?”慕听涛眼皮都不抬,脸庞如玉凝霜:“吾妹不是重新投到殿下的怀抱了吗?”
龙弘一窒,英俊的脸庞略显僵碍,顿了顿才又笑道:“那不一样。”
慕听涛微微一笑,尽显尔雅斯文:“没什么不一样,无非是过程曲折了点。”
龙弘和慕听涛认识非一天两天了,从征战北苍两人就在一起共事,见他这副表情,亦知不能深说,再深说,差不多就要翻脸了。
他正要打个哈哈,帐外隐隐约约传来女子的尖叫:“王爷,你怎么在这里?”
龙弘侧目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