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摆放绿色植物的走廊,他们走到了佳城的特需病房门口。
陈苏的手扶上门把手,仰视着詹平,“佳城的皮肤病损厉害,为了了解骨髓异变的程度,今早又做了一次骨穿,”抹了把泪,强作镇定,用手比划,“从佳城出生开始,这么多年,我陪他做了多少次骨穿,这么长的针尖刺入骨质,每次他都疼的晕过去。我请了最好的大夫,也不能保证一次成功,如果可以,我真恨不得代替他受苦啊。佳城这次做完骨穿情绪失控,大夫给他注射了镇定剂,所以我们脚步轻一点,让他好好睡一觉。”
陈苏只把门开了小半边,拉着詹平蹑手蹑脚的进来。
四十平米的宽敞病房里一尘不染设备俱全,中间隔着一道半透明的帘子,隐约能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人。
这个帘子与整个空间的色调格格不入,是青草绿,上面还贴着一个大大的笑脸,笑脸上有九个字:佳城要勇敢,爸爸爱你。
自然是出自何旭的手笔。
陈苏顺着詹平的视线看过去,见他若有所思,心下一个咯噔,赶紧将他拽进了旁边的洗手间里。
陈苏关上了门,原本还算宽敞的空间因为这个男人而逼仄起来。
陈苏从柜子里拿出一沓无尘帽,手忙无措从里面抽着,“待会咱们要戴这个,还有鞋子也得套上,我忘记给你准备无菌服了,你将就穿这件吧。佳城呼吸道不好,咱们不能将病菌带给他。”说着说着又开始掉泪,“如果能说服佳城接受移植手术,就得开始化疗了,他就得一个人孤零零在无菌室里待着。詹平,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给他生存的希望。”
他听的很清楚,陈苏用的称呼是:詹平。
詹平手上的分体夹克式无菌服似乎还带着某个男人的体温,而举目之处,从牙刷牙杯到毛巾,都是一家三口的亲子版。
与刚才目光所及一掠而过的沙发联想起来,那是一张两米的长沙发,从毯到被,都是睡后没收拾的凌乱感。显然这对夫妻两日夜在这里陪护相拥而眠。
詹平把无菌服扔回原地,脸皮子一扯,僵硬的笑道:“陈董这话就是虚伪了,给我一个外人准备这个,就像给姘头准备一张床,多此一举。”
陈苏有一种被抓奸的无所遁形感,一直以来她都是拿何旭当隐形人,眼下何旭像是无所不在。
詹平“砰”的一声盖上马桶,坐了下去。
詹平的两腿叉的很开,这是他以前一贯的随性坐姿,可是此时倒像是一种暗示邀请。
陈苏干巴巴的声音道:“詹平你来了,我自然得给你准备,你还得晚上睡在这里——”这才是她的打算,光骨髓是救不了佳城的,她得告诉佳城真相,让佳城得到父爱,让佳城知道他不是不光彩的私生子,而是爱情的产物。
詹平打断她的一腔热情:“我没时间陪你玩,我要的是好处。”
陈苏脸一白,急迫的拉住他的手,“詹平你听我说一个故事。”
“把外套脱了。”
“詹平你听我——”
詹平不耐的打断她,“脱,再不脱我就走了。都说声色悦人耳目,缺一不可。没有好的表演,我的耳朵可没有多少耐心。”
詹平好笑的看着她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她的手停在针织开衫的第一粒扣上,瘦骨嶙峋的手指跟鸡爪一样,哆嗦个不停。
他像一个恩客老手,上身向前倾,拍了拍她的脸,“你不是卖过很多次吗,光我知道的就有——我不知道的就多着去了。咱俩心知肚明,也就别在我面前装雏子了!嫩手卖青涩,老手卖技术。动作给我流畅一点。”
陈苏的理智尽数熄灭,扑过来,锋利的指甲就要挠上詹平的脸,“詹平你这个亲手弑子、猪狗不如的畜生!你敢不救他,就等着下地狱吧——詹平,那是你儿子,是我七月怀胎给你生下来的儿子!”
却不想她的手腕被他一手抓住,他强健的臂膀如同撬起地球的杠杆,一把把她撂在了地上。
詹平笑意不减,结霜的脸皮上像是冰川皴裂。他站了起身,高贵的体拔像是要砸死她的比萨斜塔。
她怕他跑了,用瑟缩的身体挡住了门。
她像是他手中的蛐蛐,任他逗弄。他总算给了明确的反应,表彰道:“这个故事的开头不错。不过,外套还没脱完,我没有兴趣听后续。”
陈苏骇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詹平你——”
詹平俯身,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要么给我站起来,继续脱。要么,就别挡我的路。”
“呸!你这个没人性的混蛋!”
詹平用手指擦了一下脸上的唾沫,放在嘴里尝了尝,似是颇为怀念道:“这味道虽然没有当年的鲜嫩,倒是越来越有嚼劲了!”
陈苏双目喷火:“詹平你不得好死!”
詹平双眉一锁,眉间成川:“你还想要我死?”
陈苏惊觉自己揭了他的伤疤,一时哑了。但听詹平道,“我对这档子事的品质要求比较高,光一人唱戏多没意思,咱俩一起来同台相声。”
在陈苏没有留意的地方,一道微妙的狭光自詹平的眼梢闪过。
“你,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陈苏可不信,这个无情无义坏事做尽的男人难不成良心发现要忏悔?
詹平的脸上说阴就阴,此时说晴就晴,有一点温的手指婆娑上她的脖颈,缱绻的让她骤起鸡皮疙瘩。
詹平如沐春风的笑着:“难道这么多年,我就没话跟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