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学家左手挟制陈苏,右手伸出,亮出一个zippo打火机。/
物理学家鹰隼一样的目光巡过来人,像手擎火炬的神明,要把他的信徒带入另一个世界。
汽油浇出了一条导火索,连接着越野车和两人。一旦引燃两人的躯体,火舌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爆燃越野车!
陈苏的指尖都是汽油,捋去了睫毛上湿哒哒的一层后,双眼火辣辣的疼起来。
这种疼,往心里钻。
头顶的灯光灰暗,无法视物的陈苏只看到人影鬼魅,宛如置身暗无天日的修罗场。随着整齐后退的脚步声,诡异的阴谧像一条条毒蛇突袭而来,陈苏浑身骤起鸡皮疙瘩。
陈苏听到车库门口的对讲机的声音:“除了始作俑者,所有闹事病人均已被制。”
“你们拿好灭火器跟我进来。”
“队长,这个疯子可不一般,要不请m.shaw过来?”
“m.shaw中午才跟他沟通过,要是管用哪有这茬?万一连累m.shaw出事,你们谁担得起?”
“可是队长,这个女人要是出了事……她可是——”
“我有分寸,你们都别轻举妄动,等我令下。”
就在全副武装的保安落入物理学家的视线时,物理学家的手高高擎起,眼看拇指就要按下去。
物理学家道:“你们再敢向前一步,我就立刻引爆。”
队长示意手下止步,他是从老院区调过来的,经验丰富,一双老眼也是毒辣的很,能快速从病人的行为中判断动机。
队长与物理学家四目相对,暗暗心惊,这个病人目光清明深沉就不像个疯子,不为报复也不为夺人眼球,就像精心策划好的一个圣洁仪式,就像在完成一个信仰。根深蒂固的信仰,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撼动的。而被他挟制在怀里的女人,像一具没有生机的傀儡,右手拇指和食指,像搓着细沙一样,慢慢的碾着,叫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陈苏是在比较,比较指腹间滑腻呛人的汽油跟那瓶浇在詹平头上的“神水”的区别。她不记得“神水”的主人长相,只记得一双蓝幽幽的眼睛,像猫眼一样诡异。那瓶“神水”无火自燃,就像遇火后的汽油——詹平毁的是额头,她将要毁灭的,是全身。
她好不容易得到了詹平的爱,她不要毁容,不要死。
她没有如以往那样,陷入困境就寄希望于总裁姐姐。因为这是她伤害詹平的报应。
陈苏打破了僵局,她的声音像沿着石磨徐徐落下的细砂糖,沙沙的,甜丝丝的,带着讨好:“英雄,咱们的人都被逮住了,依我看还是缴械投诚吧?一次成败不代表什么,咱们只要保存实力再行谋划,成就大业是迟早的事——”
物理学家感受到她的顺从,低下头颅,用极其复杂的目光看向怀里娇俏的女人。那目光里,有睿智,清高,慈爱……还有一丝男女之爱。
物理学家语气莫测:“你信我?”
陈苏点头如捣蒜:“你是我的英雄。”
物理学家目空一切:“征服这些渺小的人类有意思吗?”
陈苏赶紧奉承:“这些蝼蚁之辈,哪配劳英雄的大驾?英雄想要捏死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太没挑战性了!”
物理学家更加用力的搂着她,欣慰道:“知我者莫若陈苏也。”
陈苏小心的试探道:“所以,咱还是不玩了?”
物理学家下巴一抬,面孔上倾。陈苏顺着他的目光,只看到一层低矮的屋顶,像雷雨前黑压压的云朵,零星的几个日光灯像闪电一样刺眼。而他却仿佛突破了屋顶直入云霄,看到了一些她理解不了的东西。
陈苏不祥的直觉很快得到了应验,只听物理学家道:“佛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只有到了视万相如无相的境界,则见佛祖。这与物理学上的维度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们的肉身其实就是一个壳子,这个壳子将我们禁锢在三维空间,束缚在大千万相里……佛祖,神明,抑或是造物主,他们其实在享用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他们给了人类文明,给了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这正是他们的险恶用心,他们用吃喝拉撒物质需求、指引人类去争斗朝代更迭,把人类牢牢钉在了笼子里!”
陈苏是个精神病人,这也是她能在精神病院怡然自乐的呆上数年的原因。
而她之所以没有被这些思想同化,是因为她有自己的世界观,而且不可动摇。
这一瞬间,陈苏是遇到知音了,脆生生的应和道:“我就说过,精神是超脱ròu_tǐ而存在的,它无所不能。”
这个“它”,陈苏没有点明,因为就算是物理学家的悟性,也领悟不了。
“它”是爱,是生命的本源,是她对詹平的爱,永不老去,永生不死。
物理学家面孔狂热,枯槁有力的指头快掐进她的肩头:“陈苏,我们一起去征服那个世界——”
陈苏摇摇头:“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去那里我活不下去。”
物理学家皱眉道:“胡说!那里超脱了生死!”他眉眼有些闪烁,他在掩饰自己的险恶用心。
他这一生都不能像个英雄一样,抑郁不得志的他去日无多——如果有美人为之殉情,也算是项羽式悲剧英雄了!
何况,他们将以如此轰轰烈烈的死法,对抗这个谬误的世界!
陈苏眉梢缱绻,“你说的世界很大很美好,可是我宁愿呆在城市的盒子里。你说的长生不老很诱人,可我宁可生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