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陈皓烂醉如泥,早已不记得自己做了这种缺德的烂事,但郑睿却忘不掉,一辈子都忘不掉。-79-
陈皓收拾着狭窄的客厅,动作很轻,像是深怕吵到楼下的邻居似的。
郑睿最是厌烦他这样面无表情逆来顺受的样子,这哪里像是个男人?她抄起手边沙发抱枕冲陈皓扔过去,指着陈皓鼻子歇斯底里的骂道:“陈皓,你他妈到底有没有良心?我巴心巴肝的对你好,为了你丢了工作,被家人唾弃,还来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陪你吃苦,你是怎么回报我的?连喝醉了酒都叫的是她的名字!你要我说多少遍?你和陆清浅不可能了,你就算死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陈皓知道郑睿这是醉话,平时的她最会隐忍,就算是痛到了极致也只是无所谓的笑笑。
他将垃圾碎片扔进垃圾桶里,那些玻璃渣在他指间划出一道道细小的口子,冒出点点殷红。
“你这个王八蛋!你说话啊,装什么哑巴!”郑睿忽然扑过来,陈皓躲闪之际却还是想办法护着她的肚子。
郑睿喘着粗气,看向他的眸子里满是泪光。
“我给你倒杯热水。”陈皓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转身去厨房倒水。郑睿望着他消瘦的背影,眼泪忽然就淌下来。
这世上,总有一个人值得你为他一次又一次犯贱。
陈皓将开水瓶瓶塞打开,将那些冒着热气的透明液体倒入杯中。
虽然极度不想承认,但却是被郑睿说中了,即使陆清浅离自己那么远,他满脑子满心间却都是她的眉眼。 那夜喝醉了酒,也把她当成了陆清浅。
陈皓永远记得妈妈去世前说的话,她当时眼神‘迷’离,却仍旧坚持把最后一句话说完。她说,儿子,妈妈对不住你,不能给你更好的物质生活,不能让你追求你想要的爱情。
她告诉他不该你想的事情不要想,不该奢望的人不要盼,所以及时内心里再不甘,还是眼睁睁看陆清浅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远,最后消失不见。
等陈皓从厨房倒了水出来,郑睿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她的脸因为醉酒而酡红,眼角还挂着泪水。
陈皓叹了口气,在沙发前跪下来,轻手轻脚的替她擦去泪水。他的视线移向她的肚子,那里此刻正孕育这一个渺小却有伟大的生命,虽然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迎接他的到来,但他一定会努力做一个好父亲。
他会努力对待郑睿和孩子,努力忘记陆清浅,很努力,很努力……
酒醉的郑睿第二天醒来时已是大中午了,边境小城依旧冬雨绵绵,她头疼得厉害,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客厅里的小方桌上放着一杯解酒的蜂蜜水,厨房炉子上小火煮着清粥,炒锅里是竹笋炒‘肉’,郑睿一向喜欢这道菜。
陈皓他们一直在跟进一个跨国贩毒的案子,早上接到领导通知已经匆匆离去了。
郑睿拿起蜂蜜水泼到水池里,又将炉火关掉,把粥和竹笋炒‘肉’全部倒进了垃圾桶。
每次陈皓对她无微不至照顾的时候她就会想,他以前对待陆清浅是不是比现在对她更好,他现在对她这么好是不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她,然后心里就会不能自抑的泛起一股子酸‘潮’。
这时候,客厅的挂钟时针和分针重合,发出低沉的敲击声,正是中午十二点,郑睿被挂钟的声响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锅子没拿稳,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于此同时,客厅茶几上的手机疯狂的响起来,郑睿看了眼地上的狼藉,拿起抹布擦干了手转身走去客厅。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屋子里一如既往的‘阴’冷‘潮’湿,挂钟已经敲击了十二下,指针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氛围里显得突兀。
郑睿接起手机,轻轻的冲电话那头“喂”了一声,电话另一端一片嘈杂,过了一会儿,对方似乎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而后向她宣布了陈皓的死讯。
……
几小时前,陈皓赶到单位,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跟着队长出任务去了。
队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和陈皓在s城里跟着的师父老赵不同,他这个人没什么架子,很健谈,也有些……口无遮拦。
今天出任务的是一辆地方牌照的老得不能再老的吉普,即便这车一副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散架的姿态,组长还是把它开出了法拉利的风采。
队长叼着烟问坐在副驾的陈皓:“小陈,我听他们说你老婆怀孕了?”
陈皓早上光顾着给郑睿做早饭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吃就被叫了过来,现在空空如也的胃里一阵难受。
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队长吐出一口烟圈笑着说:“过几天你陪老婆上县城做个产检去,我们这种小地方医疗水平差。”
陈皓疲倦的靠在椅背上,闷闷嗯了一声。
队长又说:“你说你们大学生待城市里多好,非跑我们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受罪。大城市里的‘女’人是不是都很漂亮,穿衣服布料都很少吧?嘿嘿,你以前在s城吧?老子这辈子还没去过s城,听他们说那里馆子里一顿饭就能吃好几万?这他妈是吃饭呢还是吃黄金呢?”
可不是么,左晨辉之流别说一顿饭吃几万了,他们有时候一天‘花’掉的钱他陈皓一辈子都挣不到。
人生来就不公平,生下来之后还谈什么狗屁的公平!
队长不像老赵是个闷葫芦,他话多得很,也不管陈皓没什么回应,继续说:“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