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染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上,不眠不休,她的头脑已是一处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不想去想。
她伸出自己的双手。那样一双嫩白如玉的手,如今光彩不在,指甲却已蓄得很长,看起来就像一双魔鬼的手一般。
林小染定定看着自己的手,无意识地伸向自己的脸,指尖对准,深深嵌入,疼痛已麻木,一道道血口随之出现,将那脸上布满无数血红。
她在笑,那本该是红艳的唇,因为缺水,起了皮。也不再红润,那嘴角轻扯,便是她的笑容,那双本是深黑色的眸仿佛也变成了棕褐色,但那眼底却没有笑意,只有寒意,足以冻住周围的寒。
不都是这张脸闯的祸吗?她想。那她就毁掉这张脸吧,把它毁得彻底,她要所有人看到她这张脸,都只有害怕,再也爱不起来,想不起来。
毁掉吧,毁掉一切,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她发誓。
尖锐的刺痛从脸上传来,那一张被自己的指甲划烂的脸再也看不出本来的面容,而眩晕再次来袭,林小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是夜。没有月亮,天上繁星点点,不知名的虫鸣响在花园内,除此外。芳草园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当更鼓敲过三遍,所有人都沉浸在梦里时,有人猫着腰溜进了芳草园,数一数,大概有三四个人,他们都穿着夜行衣。手里拿着工具,为首一人最先来到锁着林小染房间的门口,四下里望了望,便招呼另外几个人一齐过来,大家一起动手,开始对付那由坚固大锁锁住的房门。
不知那其中一人用什么伸进了锁孔,左掏右弄,还把耳朵贴在那大锁上听了一会儿,当那咔嗒的声音响起,那锁应声而落时,所有人都输了一口气。
那为首一人对另几个人小声道:“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在此等候。”
另几个人会意,站在门口,待那蒙面人进去后,借着屋内微弱的光,总算见到了早已趴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林小染。
一声称唤带着急切和哀伤出口:“姐,你怎么了?”
那人将林小染趴在地上的林小染扶起来,翻了个身,差点儿没吓得惊叫出声,不过两天不见她怎么成了这样?那脸?
林之洋一双眸里尽是痛苦之色,嘴唇微抖,泪水滑落,他抖着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脸,却又实在不忍心,终是收回了手。
这时,外面有人喊:“大少爷,好了没?赶紧出来。 [
林之洋用另一只手擦掉眼泪,对外面的人道:“你们赶紧来个人,帮我把她扶到我背上。”
有人听到吩咐赶紧走了进来,一见林之洋怀里,满脸血迹的女子,也吓了一大跳,差点儿不赶靠前。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搭把手。”林之洋大叫道。
那人忙点头,眼睛不看林小染,只是由着林之洋将人抚起来后,帮着他把她的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让她能趴在林之洋身上,几个人便匆匆将林小染运出了那间房,并随手将那门再关上,恢复了原状。
林家大院后门,早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林之洋将林小染背上马车,同她坐在一起,吩咐赶车人将车启动,朝城门口走去。
车内,林之洋小心将林小染放在车厢内铺有长绒地毯上,神情无比凝重,他掏出自己的白手绢,就着车内一壶水,倒了些水出来,打湿了那手绢,替林小染轻轻擦拭那脸上的伤口。
即使是把血迹擦干净,林之洋还是发现,那伤口很深,恐怕就算是愈合,也会留下疤痕。
那挖出的伤口横七竖八,布满整张脸,她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将自己这张脸毁了个干净。
痛蔓延在心里,林之洋看着林小染的脸,除了心痛还是心痛,他在心里深深自责,不该想着把她带回来的。
当初答应周桐,答应让她回来,本想着回到家,重新嫁给周桐,她就会有平静幸福的生活。
可是他错了,他从不曾想到,林小染真心爱着厉行天的,他原以为宁王死了,他的姐姐就该回来,只是他们去晚了,让厉行天将她接进了宫。
当从金曜国的细作那里传来的消息说,林小染有可能被送去了北遥,周桐和他都再也坐不住了,既然厉行天把她送了别人,那么他们将她抢回也是理所应当,所以周桐就开始行动了,去往北遥,林之洋没有反对,并且支持他的做法。
再见到她时,她竟然是和厉行天一起的,他只身带着人去北遥皇宫救她,这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了,没想到,他们本是去带林小染回来,竟然连同厉行天也一起带了来,这样,他们攻打金曜就有了最好的筹码,用他可以兵不血刃,夺下金曜,就是再好不过。
不料,他们的感情竟如此之深,林小染为了救他,甘愿嫁给周桐,而厉行天为了不让她嫁给周桐,宁可自焚。
这是怎样一对至始至终相互爱着的人,林之洋终是明白了,可却是太迟了。
他的父亲林员外知道林小染要回金曜,勃然大怒,命人将想要逃跑的林小染抓住关起来,等着周桐的花轿来抬人,而林小染却死活不愿意,现在还把自己毁了个彻底。
林之洋一看到那张划花的脸,便自责地不行,一路上都后悔不已,可是后悔也没有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林小染送走,最好是离开大越,至于去什么地方,那就不知道了。布助状弟。
林之洋放心不下她,所以也只好跟随,两个人在天未亮时,城门刚一打开,便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