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焕闻言收起了心中波澜,眼中又恢复了以往的沉寂。
“本王邀宁公子前来是为了两件事情。”
“哪两件?”薛柔扬眉。
“一是宁公子让人托本王所查之事本王已经调查清楚,二十年前北戎绝无人参与刺杀文帝之事,而当年正德帝查获的殷相手书和那封所谓的通敌信函中所说的镇北王,在二十年前殷府被灭前半年就已经病逝于军中。”狄焕说道。
薛柔闻言眼中爆出猛烈寒色,“那为何外界所言镇北王却是死于殷府被灭次年?”
狄焕淡淡道:“当年镇北王手握重兵,驻扎北戎和大周边境之处,大周和北戎又正处于交战状态,再加上那时候北戎境内内乱连连,朝中几王夺嫡乱局一触即发,所以镇北王薨逝之后才会秘不发丧,对外只说镇北王仍在军中,实则却由大将军南门崇在军中主持大局,率领大军与大周交战,当时此事除了北戎先皇、南门崇和镇北王府世子以外无第四人知道,就连上一代景王,也就是我父亲也是在事后才知道镇北王病逝的消息,直到次年王城内乱平息,镇北王死讯才对外公开,只不过为了防止引起外界猜测,所以无论对北戎朝内还是对外所言镇北王都是死于殷绍被杀次年,按照大周历算,也就是成庆二年。”
薛柔神色幽寒,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查了许久也没查到其中蹊跷,却原来连北戎境内也无人知晓。
“此书信是北戎先皇当年发往军中密信,上面详细记载了当年镇北王病逝一事,你可以看看。”
薛柔伸手接过书信,看着那上面字迹清楚的写着镇北王病逝的事情,书信末尾写着“为策万全,镇北王病逝之事暂不外传,特令大将军南门崇代镇北王为帅主持军中事宜,镇北王世子为副将,协力摒退周军于边境之外。护北戎周全”,最后的落款人是上一代北戎王上呼延厥亲笔,上面很清楚的写着北安三十七年五月初三诏。
薛柔指甲陷入掌心,神色间全是阴寒。
北安三十七年。换做大周历则是永定三十四年,那时候先帝还在位,直至那年冬至之后,先帝才驾崩于朝露宫中。
狄焕一直注意薛柔神情,他眼睛看不太清楚。可是耳朵却敏锐的听到薛柔紧握拳头时骨节微响的声音,而她呼吸间也明显带上了几分沉色,虽然薛柔没有说话,可是他却很清楚的感觉到了她身遭散发出的寒意。
“此物景王交给我,那夜所言人情一笔勾销。”薛柔开口道。
“用本王的一个人情就为了换这个没多大用处的东西?”狄焕面具下眸子微闪,疑惑问道:“本王有些好奇,宁公子为何会调查当年殷相府之事?”
薛柔闻言神色冷了下来,她将书信直接折好贴身收起来,然后将那夜狄焕给她的扳指丢到了桌上,漠然道:“我调查什么都与王爷无关。你我二人不过是交易而已,你得你想要的,我得我想要的,王爷应该知道好奇心太重的人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
狄焕抿着嘴,双眼看着薛柔模糊不清的面容。
薛柔对视上狄焕那双有些浑浊却幽深的眸子后,心中也知道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可是她心底却是一股烦躁不断升起,让她有些忍不下情绪,她不由深吸口气低垂下眼帘道:“有些事情我不过问王爷为何而做,王爷也该知道礼尚往来的道理。”
狄焕沉默片刻后说道:“是本王多言了。”
薛柔淡淡道:“王爷知道就好。王爷刚才不是说让我前来有两件事情,一件是镇北王之事,另外一件是什么?”
“本王想知道明九方现在何处。”
薛柔闻眼嘴角轻扬,“王爷这话可就问错人了。明公子自然是跟着五皇子府的,听说昨日五皇子不幸死在了西山平邑山庄内,明公子那般得霍景云器重,肯定也去了西山,景王殿下应该去问问那些五皇子府的活口,找我作什么?”
狄焕闻言沉着眼。“宁公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西山之事到底如何宁公子很清楚,明九方除了落在宁公子手上别无他想。”
“景王殿下这话说笑了,昨夜西山出事时,我正在府中照顾重伤垂危的十三皇子,宫中太医和这满城的大夫都能作证,若不是王爷所赠的冰雪玉蟾起了奇效,十三皇子早没了性命,我又怎可能知道西山之事如何,况且正德帝如今正值大怒,王爷还请慎言,莫要无端为宁某招来麻烦。”
狄焕眉头紧皱,他察觉了这宁子清的难缠,也早就知道西山出事之时宁子清和容璟早已经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但是他很清楚,那容十三伤势绝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严重。
阿衍武功极高,几乎一眼就看破了容璟的伪装,只是当时在周皇宫中,宁子清和容璟受伤的确是事实,而他又不想轻易得罪宁家和南楚皇室,所以才将冰雪玉蟾送给容璟想要大事化小,可是如今宁子清居然拿这事情来堵他的嘴,让他居然没法反驳。
难道他要告诉天下人,他早知道容十三没有受伤,送冰雪玉蟾只是因为北戎怕了他们?
狄焕冷了眼,“宁公子,本王无意计较你昨夜到底有没有去西山,也无意知道那皇库到底落入了谁手中,本王只想告诉宁公子,明九方身份特殊绝对不能出事,否则本王怕会多有得罪,所以还请宁公子明言。”
薛柔揉揉下巴,面上依旧不惧浅笑道:“我已经说了,景王殿下问错了人,若是王爷没有其他事情,宁某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