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说了。”容大爷暴怒的吼了一声:“你先自己回屋子里去,听候发落罢。”
小霜抬起脸望了容大爷一下,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神情,垂手应了一句,拖着一双腿慢慢的朝后边那进屋子走了过去,她的背影看上去很是消瘦,慢慢的被那回廊的一片暗色给吞噬。
回到晴雪园,容大爷和容大奶奶置气,一个晚上没有与她说一句话,这可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容大奶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心里不免有些发慌,死命抱住容大爷的胳膊,一个晚上都没有放手,今日早晨起来,容大爷总算是开口和她说了一句话:“放手。”
容大奶奶将脸贴了过去:“夫君,你再和我说句话儿我便放手。”
容大爷板起脸看了看容大奶奶:“曼娘,以后做事情要多考虑些,别再糊涂犯浑了!”
容大奶奶见容大爷总算是开口说话了,心里才一块石头落了地,将手松开:“夫君快些起来,要去府衙应卯了。”
容大爷披了衣裳朝外边喊了句,丫鬟赶紧端着水送了进来,容大爷净了面,转头看着容大奶奶用手支着脸在看他,黑亮的头发如一幅缎子般披在肩头,一双吊梢眼在暖黄的灯罩下显得格外楚楚可怜,不由得心中一动,走过去捏了她的肩膀往薄被里边推:“赶紧去歇息,小心着凉了,现儿快入冬了,你却还以为是盛夏不成?”
容大奶奶这才安了心,笑吟吟的瞧着容大爷跨出房门,眯着眼睛歇了一会,天色又亮了些,赶紧起身去主院给婆婆请安,刚刚出门便见着相宜走了过来,容大奶奶笑着道:“如何不多休息些?承宣呢,可醒了?”
相宜行了一礼:“母亲,承宣还在睡,方嫂带着他,我想着该到祖母那边去请安,顺便看看她好了些没有。”
“一道走罢。”容大奶奶点了点头,相宜凑了过来低声问:“父亲大人……没事了罢?”
“还能有什么事?”容大奶奶装出一副轻松样儿,脚下生风一般往前边走了去,相宜呆呆的看了一眼,心中暗道母亲倒真是有办法,就这样把事情摆平了。
容大奶奶走得风快,半路上见着容二奶奶,瞧着她精神头儿十足,有些好奇,拉了拉她的衣袖:“你这是怎么了?昨日二弟没有说道你?”
容二奶奶的小圆盘脸上漾出了一丝笑容来:“他可没有说道我,相反昨晚他还赞了我一回,说我替他出气了呢!”走在容大奶奶身边,容二奶奶显得步履轻松:“我们家二爷说,他比不得大哥,是要为侯府挑门户的,可怎么着也该比三弟强,可偏偏母亲就是把三弟当宝贝捧在手心里!”
“你倒是得了好。”容大奶奶撇了撇嘴,拉了容二奶奶就往前边赶:“我却是遭罪了,一个晚上提心吊胆都没有睡着觉!”
“我昨日在大堂便拉着你了,是谁那时候头脑发热,一定要雄赳赳的去逞英雄的?还拉上了我!”容二奶奶赶了上来,吃吃一笑:“你可真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若是婆婆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容大奶奶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她现儿这么受不得话了!以前那时候,婆婆身子健旺,简直能打得死老虎!都只有给咱们受气的份儿,哪有被咱们气着的?”
“往昔与今日,那可大大不同了。”容二奶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两妯娌放慢了脚步望着旁边的小径,有几个人慢慢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穿着浅红色的衣裳,身材窈窕,面容清秀,正是昨日敬过茶的新妇新妇。
“她这是不想和咱们一道。”容大奶奶见着那新妇的步子极慢,仿佛在赏花似的,转过头去哼了一声,大步朝前边走了去:“咱们未免还稀罕等着她不成?走罢,早些去主院请了安,也算是完了一桩事儿。”
第二十九章
时辰还早,到处都静悄悄的一片,两人带着相宜一道往主院这边走,就听着沙沙的脚步声一片,仿佛细雨落在青石板上一般。
刚刚走到主院门口,那翠花嫂子便欢喜的迎了上来:“大少奶奶总算是来了!夫人房里的小霜昨晚上吊想要自尽,只是踢椅子的时候声响大,旁边住着的小青正好还没歇息,听到动静便过去看,将她救了下来。”
容大奶奶听了心里一惊,这小霜怎么就这般想不通,现在府里有谁说了想要她的命不成?转念想了想,容大奶奶冷冷一笑:“她莫非是铁了心想做通房?上吊还弄出那么大的声响来,分明是不想死,这是以退为进要挟着咱们容家呢。”算起来小霜这丫头至少也该朝二十岁上边走,和她一道来容府的丫鬟早就嫁人生子,唯独有她没有提半句要求,看起来该是早对公公有些小心思了。
容二奶奶抿了抿嘴角:“大嫂,咱们昨儿竟是被她捡了做个进身的梯子!”这事儿可真麻烦,没完没了的,还扯出个上吊的丫鬟来了。
站在大堂门口侧耳倾听,主院里边无声无息,死一般的沉静,若不是此时远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谁都会以为里边的人都还在沉睡中。
“夫人还没起床?”容大奶奶望了望站在门口的沈妈妈,见她一脸倦容,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昨日一时兴起想给容老夫人添堵,没想着闹成这样子,就连下人们也跟着受罪。
“是,还在睡呢。”沈妈妈垂手站在那里,恭恭敬敬的回答,这长宁侯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