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人间几岁似今笑
待我赶回凉亭时,娘亲已经饮过解酒茶,瞧见我来,眼里担忧褪去,不免又是一番数落。/
“你瞧瞧你,一玩起来就忘了时辰,倒又惹得操心派人到处去找。”
我歉疚的笑笑,方才在翮清宫有惊无险的事并不打算告诉娘亲,只道是自己无意间走远,故才回来迟了。
娘亲免不了又多说了两句,哥哥并未开口,望着我时却轻轻皱了眉,我心知他明了我并没有对母亲说实话,自小我便于哥哥相亲,有事并不愿瞒他,却也因无大碍不想他多担心,只对他宽慰的笑笑,不多做解释。
下了马车,母亲由婢女搀扶着回房休息,我正欲回屋,却被哥哥一把拉住。
“方才究竟是去了哪儿?”
一向温和的语气竟带了几丝严肃。
原本想着打个含糊过去,见状怕是瞒不过哥哥了,索性便打算和盘托出。
哥哥却突然探手抚上我脖颈处,我这才想起脖颈处还有伤口,方才不觉得,被这么一碰惊觉刺痛,疼得皱了眉。
哥哥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拉着我一路去了药房,也不再多问,只吩咐人倒了热水,他拧了巾帕递到我眼前。
“把伤口擦一擦,血都干凝了,黏在上面不好上药。”
我接过便往伤口上擦去,一不小心用力过猛,疼得我龇牙咧嘴。
哥哥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忙将那一方巾帕夺了去,细细替我擦拭伤口。
“对自己这般不上心,当心将来留了疤。”话虽带着几分责备的意味,但哥哥手下却是极轻柔的。
我不甚在意的朝他笑笑,宽慰道:“不妨事,大丈夫不拘小节,我日后夫君定然不会在乎这些。”
哥哥无奈的笑笑,放下巾帕取来膏药,替我抹上。
那药膏清凉,涂在伤口处虽有些微微的刺痛,却很是舒服,
哥哥淡淡问道:“这是刀伤,从何而来?”
我也不多瞒,便将在翮清宫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与他听。
哥哥慢慢放下手里的药膏,替我理了理衣领,将那伤口遮住,道:“那翮清宫日后便不要再靠近了,看守的侍卫是奉了圣旨,除非有皇帝的手令,无论何人擅闯者就地处斩,今日若是……”
哥哥猛地禁了声,我知他是在后怕,忙道:“定然不会有下次了。”
“如此便好…”哥哥温和了神色,清澈的眼底却染上屡屡阴霾,“妧妧,当时除了你跟那孩子和翮清宫的人之外,可有其他人在?”
我仔细回想了一番,摇摇头:“翮清宫地段偏僻,今天又是太子大婚,并无人经过。”
哥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神色恢复了往日的温朗,又取了另外两支药膏,嘱咐我按时擦,另外取了些草药,吩咐人碾磨成粉末状,睡前冲水服食有利于伤口愈合结痂,如此一番处理得当,并不会留疤。
哥哥的话自是不会有错,而且哥哥的医术我也是清楚的。
我七岁那年母亲随父亲出游,回来便染上了风寒,加上身子底弱,竟大病了一场,后来请了数名太医合诊数日才有了起色,哥哥耳濡目染倒是对行医有悟性极高,太医院院首柳天大人对哥哥极为赏识,一番劝说,征得娘亲同意,日后有空哥哥便去太医院学习医理药用,后来年岁渐长,哥哥虽不似以前般隔三差五前往,却也是太医院的常客,哥哥本有天赋,加上师承名医后人柳天,到如今,医术竟也不比那太医多差几分。
过了一段时日,我脖颈处的伤口早已愈合,黑痂脱落,果然连疤痕也未留下。
太子妃回门的第三日本该回宫,却不知想了什么,特地绕了远路前来拜访。
她来那日,哥哥称身子不适,并未出去相迎,我跑去找哥哥时,他正在竹林练剑。
我问哥哥:“哥哥可曾喜欢过她。”
哥哥笑着摇头。
我不解:“既不喜欢,为何连见一面都不肯?”
哥哥望着翠艳欲滴的竹林,淡淡道:“若无心,只能让她断了念想。”
我站在高楼古亭上望着太子妃的轿辇一路朝尊荣富贵的皇宫行去,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悲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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