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厉揉了揉眼睛,抓着头发想坐起来。
白莲花一伸手,把她抱到腿上,圈在怀里。那药酒的药性还未退,她虽醒了,尚且懒洋洋的体软无力,加上被看到的东西吸引,一时也顾不得其它了。
入眼那页画着一片竹林。一个年轻俊逸的红衣男子爬在一杆老竹上面,往下薅竹米。树下一个青衣稚子瞪着眼、挑着眉、仰首看着他,一手掐腰,一手指着他。边上还配了字:呔!什么人敢偷我的米?
画中人物和景色动静搭配,纤毫毕现,仿佛都是真的一样。严厉想起二人初见那会儿,的确是这个情形,不禁噗嗤笑了。
“那时你年纪虽小,却有些气势。”
“虚张声势而已,实则被你吓了一跳。”
“我像是凶神恶煞么?”
“不像。”
“那你怕什么?”
“怕你身为男人却长那么好看,是哪里来的山精妖怪,会把我这个小道士吃掉。”
“……”
“没想到,注定我就是被你吃掉的命。”
“委屈你了不成?”
“非但不屈,还觉幸甚至哉。”
白莲花翻过这一页。
下页是条小河。河边有个吊儿郎当光着两脚戏水的男人,河里则坐着个浑身湿透、拙态好笑的少年。旁边同样配着字:摔倒了都爬不起来,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
“这个是你不假,”严厉指点着:“那个却怎么是我?那时我穿着男装,怎么可能这么女气?且哪儿有斜着眼睛看你?哪儿有那么说你?”
“你有。”
“没有。”
“有。”
“绝对没有!”
“好吧,没有。是我记错了。”
接下来十几页都是让两人印象深刻的情景。
在这十几张画里,少年渐渐长成青年,对画中另一个主角的感情由敬畏变成仰慕,仰慕变成孺慕,孺慕又变成爱慕,思慕,渴慕,终至情根深种,难以自拔,却又默守冰心,暗自伤怀。
翻看品味这些画,严厉只觉往事历历在目,果然是让人心猿意马、心荡神驰之物。
严厉分外动情,不禁咋舌惊奇:“这些都是你画的?”
“初学而已,哪儿有这等手艺?是我变出来的。”
“果然我在做梦啊?”严厉幽幽叹息。
“唔。”白莲花继续往下翻。
下一页是夫妻俩大婚时,头戴繁琐精致的羽冠,身穿红艳华贵的喜服,在洞房中比肩端坐,一个俊逸不凡,英气逼人,一个美丽无双,娇羞动人。
“哈哈!”严厉指着新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笑什么?”
“至今还鲜少人知道,当年你扮过女装。”
“所以?”
“你若不听我的话,我就让虞靖给你广泛宣扬宣扬。”
“让我颜面何存?”
“怕就听话。”
“遵命,公主殿下。”白莲花又翻一页。
严厉以为后面还是夫妻俩往日闹那些阵仗,看了半天却没明白。
“睡个觉而已,有什么好画的?”
“咱们两个第二次同房时,你累坏了,必须画一画。”
“……这张还是睡觉?”
“当年你跟我拼酒输了,允诺我,此后在床上任凭我怎么压倒都行,你绝不反抗。这一张就是你服输之后,累坏了的样子。”
“这张?”
“咱们大婚那日,我被凌柯所迫,喝下满满一罐多子酒,又把你累坏了。”
“这张?”
“你中了南无的丹田气,三天三夜我才帮你化解,必然你又累坏了。”
“……后边不会都是画的这个?”
“然也。”
严厉把册子抢过来,粗略一翻,果然不假,她顿时不淡定了。
画上画着她的各种睡相,丝毫没有香丨艳之气,甚至可说是意境很纯洁。但是作为主角,她实在不由想起当年,是何等春闺缭乱才导致她如此畅快地酣睡。
并且……
“凭什么总是我累坏了?你就一点不累?”
“自然,这就是乾坤、阴阳、男女之别啊。”
严厉扔掉那本画册,开始毛手毛脚。
“我就不信了,在梦里你也能累坏我。老实别动!”
“你这是打算召我侍寝呐?今日我身体不适,伺候不了你。你还是……”
“少废话!”
演完活春宫严厉又睡了。翌日日上三竿,她顶着腰酸背痛醒来,召来耳目们一问得知,她竟一睡这么久,且外面发生那么大事。
某个孽障简直这是活腻味了!
严厉顶着恼火去找白莲花,他正跟明亮一起学琴。
严厉远远观望片刻。
父子俩的琴都是万年梧桐木所造,上雕的丹凤朝阳栩栩如生。
白莲花这个当爹的不愧曾跟竹馫修习过音律,音调指法几乎不出错,且仪态端庄,有模有样。明亮那小子却纯粹瞎鼓捣,出手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不至说是刺耳,也难听得很。
严厉大步上前。
“殿下!”
正一本正经解说指法的老琴师、雁珲和几个侍立在一旁的仆役慌忙拜倒在地。严厉压根没看明亮和一众闲杂人等,摄起白莲花的琴,一把薅住他的领子,拖着就走。
众目睽睽之下,白莲花乖顺地跟着严厉走,从容不乱道:“虽然我这半月加紧修习,已勉强能奏上三两首曲子,却怕技艺不精,难入你的耳朵啊。”
他倒是脑子活络,当着众人会打掩饰。严厉恶狠狠剜他一眼,领回屋里毫不客气,把挟在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