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莫辞缓缓放下绣绷,冷笑,“派去请他的人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到了,必是得了消息赶过来的,七姐姐,还要麻烦你先他一步说出事实”。
曲少微很清楚,这事虽然麻烦,但如果是温漱流得了消息来问,显然比自己先“坦白”更麻烦,神色就有些烦躁,“放心,我会替你解决好”。
待客的水榭中,温漱流难得没了平日的洒脱肆意之态,来回转着圈,白玉般的脸上浓眉紧蹙,连曲少微靠近都没发现。
因想着温漱流是上门质问来的,曲少微也没有好声气,走到主座坐下,不冷不热开口,“十三郎来的倒快”。
温漱流这才发现她,草草一揖,焦声问道,“七姑奶奶,舒妹妹是不是在你这?”
“是,我叫你过来就是跟你说舒妹妹的事”。
温漱流心中隐隐的担忧验证,脸色更加难看,“七姑奶奶——”
曲少微打断他,“你先听我把事情说完”。
曲少微挑着重点把事情说了一遍,只将游昀之换做了自己,最后总结道,“虽然那水匪没对舒妹妹如何,但总是将她绑走了,如今舒妹妹名节有损,不敢带累温家,还望十三公子将舒妹妹庚帖还回,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温漱流一听,眉头皱的更紧,“七姑奶奶,这话是舒妹妹让你跟我说的?我要见她”。
“男女有别——”
“她要是不肯见我,我现在就遣人去舒府提亲,纳采礼早就备好了,就等着选的吉日,但出了这种事,也顾不得许多了”。
曲少微沉眼看向他,“你听清楚了没有?舒妹妹名节已毁,不但你,还有温家,就算你和温家都不在意,舒妹妹日后进门也难以立足”。
“我的娘子我说了算,事情最先传到我耳中,此事只怕是冲着我来的,我已经派人处理了,定然不会让流言蔓延”。
曲少微沉默,温漱流端起茶杯,两人都能沉得住气,躲在隔间的舒莫辞忍不住敲了敲墙壁,曲少微惊醒,“十三郎,你这番心意舒妹妹很感激,但就算你能压住流言也不代表事情就没发生过,舒妹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曲少微话音未落,曲少徵没头没脑冲了进来,“七姐姐,你说你会派人盯着钟家的人,怎的现在京城都传遍了,连安郅的名字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温漱流一呆,曲少微眸色森寒,缓缓看向温漱流,“更何况你还没压住流言”。
曲少徵看也没看温漱流,急道,“七姐姐,现在怎么办?”他再聪慧多才也只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少年,这些后宅阴私事,慌乱下根本束手无策。
曲少微沉着脸看向温漱流,“十三郎,你回去找温老太君,老太君必然有法子的”。
温漱流青白着脸走了,曲少徵不屑冷哼,“我就说舒妹妹不能嫁给他,会写诗画画顶什么用?一点子小事就要回家找祖父祖母”。
温漱流脚下一顿,却没有回头,加快步子逃一般走了,曲少微瞪了曲少徵一眼,“你以为你好多少?不也是来问我?”
曲少徵顿时讪讪,曲少微绕过花墙进了里间,“舒妹妹,这事怪我行事不周,我这就去找游二爷,现在京城也只有游国公府能压下此事”。
“不必了,”舒莫辞面色雪白,神色却冷静,“七姐姐,这事于别人是灭顶之灾,于我却是塞翁失马,一来可以退了温家的亲事,二来我正好趁此明志,只等满十八岁就带发修行”。
曲少徵也听曲少微说过舒莫辞说要什么常伴青灯古佛,只当她是随口说说,时下盛世,文风佛法盛行,有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为抬高身价将什么念经虔诚的挂在嘴边说,可舒莫辞在这种时候以这种口气说出来那就绝对不是说着玩玩的,当下也不知道哪来的怒气,厉声道,“你发什么疯?就算是带发修行,那也得清清白白的带发修行!带着那样的名声,你是想那些个地痞无赖天天晚上去敲你的门?”
舒莫辞本就雪白的脸最后一丝血色散尽,“我——”
曲少徵烦躁一挥手,“这事你别管了,安安心心在七姐姐这里呆着,我和七姐姐会安排好的”。
舒莫辞见他动了真怒,不敢再说,曲少微觑了自家“豪迈”的小弟一眼,没有吭声,也许退了温家的亲事,是好事吧——
“七姑奶奶!舒姑娘!”流星喘着气跑到跟前,“七姑奶奶,游二爷刚遣人传来消息说那个安郅竟然还有胆子进城,被五城兵马司的人逮个正着,就打了起来,安郅一边打一边说自己是钟推官的乘龙快婿,大家这才知道原来昨儿安郅掳走的是钟推官家的四姑娘,还想赖到舒姑娘头上,真是黑了心肝的!”
舒莫辞不敢置信看着激动的满脸通红的小丫头,“钟颖?安郅说的?”
小丫头使劲点头,义愤填膺,“京城都传遍了,钟家实在太恶心了,出了这样的事不藏着掖着,还栽赃到姑娘头上,被安郅嚷了出来,活该!”
“那——安——他们抓住他了没有?”
“没有,江南安郅武功可好了,奴婢都听说过他的名头,怎么可能会被五城兵马司抓住?”
姑凉,你那崇拜的小眼神真的牟问题么?
舒莫辞提到嗓子眼的心慢慢落下,神色有些怔怔的,曲少徵和曲少微对视一眼,这姑娘真的以为安郅现身,还好心的把脏水泼到她仇人身上?
不过嘛,曲少徵咳了咳,他才不想他家舒妹妹记那个阴沉沉的游昀之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