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郅没想到她竟会替自己穿鞋,惊喜过后就提心吊胆起来,这些天忙着逃命,袜子还能换一换,但鞋子实在是没那个条件,也不知道臭不臭,唔,衣服也很多天没换了,澡也很多天没洗了,身上估计也早就臭了,他就这么又脏又臭的跟她一起呆了这么多天,她肯定嫌弃他了,他可是听说京城那些小白脸整天都熏的香喷喷的——
安郅欲哭无泪僵着身子任由舒莫辞替他穿好鞋,不想舒莫辞忽地猛地朝他倒来,下一秒便有一阵巨大的声响传来,伴着声响整座山都晃动起来,安郅下意识接住舒莫辞,紧紧搂住,“别怕”。
舒莫辞勉强压下恐慌,稳住身形,“快走,是塌方!”
地面还在晃动,安郅却紧紧搂着舒莫辞沉默不动,舒莫辞也发觉不对劲了,正要开口,安郅忽地伸手将她按进怀中,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留恋亲了亲。
舒莫辞抬手欲推,又想起他的伤势,硬生生停住,振耳的晃动轰鸣中,她清晰的听见了安郅有力急促的心跳声,不知怎的她竟从这急促的心跳声中听出了一丝悲伤的味道,僵了僵,安抚拍了拍他的后背。
安郅心跳一滞,手臂猛地收紧,又缓缓放开她,苦笑开口,“到底是游二爷,这么快就找来了”。
“这句话该是游某来说才是,安当家好大的本事”。
游昀之悠闲坐在轮椅上,神色宁和,甚至连嘴角微抿的弧度也与平日无二,舒莫辞却敏感的感觉到了他的怒气,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她这时候的模样着实有些狼狈,衣衫破烂还能看到黑硬的血迹,脸上几道显眼的划痕,因为涂了药膏油乎乎的,与上一次游昀之见她时那冷漠秾丽的贵族少女天壤之别。
“安当家可真是让游某好找,安当家这次是要负隅顽抗。还是束手就擒?”
舒莫辞上前两步将安郅护到身后,“是他救了我”。
“他救了你?”游昀之眉头挑起,却没有半丝笑意,“那你是要感谢他了?”
舒莫辞蹙起眉头。“游二爷?”
游昀之气息微滞,顿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波动,“抓起来”。
安郅沉声,“你让开”。
舒莫辞舔了舔干燥的下唇,“游二爷。血玉豆蔻,你没帮我找到”。
“嗯?”
“你欠我一个人情,放过他”。
游昀之眯了眯眼睛,唇角往下弯出一抹冷笑,这下连游枫都发现他生气了,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拼命朝舒莫辞使眼色,舒莫辞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只紧紧盯着游昀之,身子紧绷。显然是提防他突然发难。
“你用小八的命换他的命?”
舒莫辞不动神色蜷起十指,勉强镇定道,“我只是提醒二爷欠我一个人情”。
“人情?游某五天来不眠不休带着半个国公府的侍卫凿壁开山,还不还得了舒姑娘的人情?”
游昀之语气冰冷,一双本就黑多白少的桃花眼暗沉没有一丝色彩,舒莫辞不知怎的竟想起了曲少徵挂在嘴边的那句“那位阴森森的游二爷”。
游昀之看上去与寻常的世家子弟并无不同,举止优雅,沉稳内敛,只因腿疾比一般世家子弟更沉静一些,他五官生的极好。俊美不失英挺,因着沉静内敛的气质总让人有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即使不笑也让人心生亲近。
不同曲少徵略显阴柔的俊美,温漱流令人自惭形秽的高洁。游晗之张扬炫目的俊朗,他好似一块名家精心打磨而出的名玉,处处完美找不到一丝瑕疵,放在灿烂夺目的各色宝石旁边会略嫌失色,却更会淡雅而持久的散发属于自己的温润光芒。
这样一个人,舒莫辞不知道曲少徵为什么提起来就是“那个阴森森的游二爷。”但今天她却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阴森森的游二爷,”因为此时一股股寒气就在她体内乱窜,让她恐惧的几乎控制不住的颤抖。
安郅察觉到她的恐惧,动了动手指,又装作不经意般抱起双臂,勉强克制着将她搂入怀中的冲动,“游二爷,我安郅向来愿赌服输,还不至于没用到靠一个女人求情,你先让人送她上去,我们谈笔生意?”
“安郅——”
安郅烦躁起来,“他不会杀我,你磨磨唧唧干什么?”
舒莫辞默默看了他一眼,朝游昀之屈膝一礼,“多谢游二爷仗义相救——”
游昀之打断她,“不必谢我,我只希望这一次已经还清了舒姑娘的人情”。
舒莫辞眉尖蹙了蹙,随即舒展,点头道,“这是自然”。
说着又朝他行了一礼,绕过他出了石屋,安郅手指松了又紧却没伸出手,不想刚踏出门槛的舒莫辞忽地顿住脚步,回头朝他启唇一笑,又做了个手势。
安郅没看懂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脑海中只剩下那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来回飘荡,半晌才生出力气缓缓按上自己跳的欢快的心,他知道,有些东西真的不一样了——
“啪——”
火红长鞭夹着劲风急袭而来,安郅本能的闪避,重伤的身体却让他体内真气阻滞,行动也慢了许多,只堪堪让袭向他脸颊的鞭子落在脖子上,鞭子上带有倒刺,顿时掀下一片血肉,安郅甚至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下一鞭又呼啸而至……
舒莫辞回去后和在般若寺等消息的曲少微说了几句,简单吃了点东西洗了个澡就在曲少微的催促下睡下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迷迷糊糊醒了,刚睁开眼睛就看见游晗之眨着一双水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