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的欢声笑语低了下去,孙子孙女们懵懂地看着大人们争锋相对。
定南侯本来准备离开寿安堂的,毕竟满室的孩子只有他一个大男人,实在不自在,只是想亲近傅老夫人才没有随着老侯爷他们离开,闻言,瞥了眼委屈的小林氏,心里骤然一疼,替她解释道:“老夫人误会了,夫人是想着老夫人是有福之人,让宋姨娘的孩子能沾沾老夫人的福气,而且,夫人只是想让我们府里自个儿热闹一场,不打算请别家的人来。”
傅老夫人似笑非笑地睨着大儿子,说道:“一个妾室收房罢了,难道我会以为你们要请亲戚们来置席当正经喜事办不成?这点子规矩我还是知道的。既然你们想热闹,你们就热闹去罢。”
这话就说得难听了,竟是把定南侯都埋怨上了。
定南侯哭笑不得,左也不对,右也不对,这才知道傅老夫人对小林氏的成见有多深,连带他们房里收个妾室都看不顺眼,前两天傅老夫人还喜气洋洋地夸宋姨娘怀的是个福星:“老夫人,儿子岂敢有那个意思。那一切都听老夫人的,昨儿个我和夫人已经给宋姨娘祝过酒的,这席面做不做都一样。”
小林氏就接上嘴:“是的,是的,宋姨娘性子宽和体贴,人又孝顺,若是办了席面,扰了老夫人清静,她心里也过意不去,这席面就不办了罢。”
定南侯点头,宋姨娘的确是个宽厚的性子。
傅老夫人气死了,定南侯难道没听出来小林氏在说她是个刻薄性子,为自个儿清静养病不许别人热闹么?到底定南侯是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啊?娶了媳妇忘了娘!
小林氏脸对着傅老夫人微微笑了笑,傅老夫人偏心,难道不许定南侯偏心么?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而且宋姨娘在傅老夫人面前失了欢心,以后她越是和宋姨娘亲近,傅老夫人越是不喜欢,傅老夫人又不会放下身段专门去结交儿子的姨娘,所以,宋姨娘的生死还不是捏在她小林氏的手上?
傅卿云眼看傅老夫人气得轻轻喘着气,偏生爱好面子压着,她轻轻一笑,说道:“夫人,老夫人玉体微恙,是怕置办席面的时候过去,会过了病气给未出生的弟弟,这是体谅宋姨娘。前儿个老夫人还说宋姨娘肚子里的那个是福星,对宋姨娘喜欢得不得了呢,老夫人的意思是遗憾不能参加宋姨娘的喜宴。我看不如这样好了,宋姨娘正在安胎,不宜太过热闹吓着孩子,不如等宋姨娘生下孩子,再办喜宴,咱们家再来个双喜临门,不是更热闹么?那时候老夫人的身子骨也养好了,宋姨娘正好也热闹热闹,不是两全其美?”
定南侯赞赏地看着傅卿云,微微笑道:“卿丫头果然长大了,想事情想的周到,我看这个法子行,老夫人看呢?”
傅老夫人心底熨帖,到底傅卿云大些,别的孙女茫然无措,只有她能及时解决困局,免了她和定南侯母子生隙:“卿丫头说的对,比我们大人都想的周到。那就这样办罢。”
小林氏眼中闪过一道冷芒,见傅老夫人面露疲乏,不甘落后地建议道:“媳妇前两年在福音寺求愿,求侯爷和凌云平安归来,如今愿望成真,自然是要去还愿的。老夫人身子骨这段日子时好时不好,媳妇担心,媳妇别的无能为力,想去福音寺捐个香油钱给老夫人祈福。”
听到小林氏想出去,傅老夫人面露不虞,定南侯却担忧地望过来:“老夫人为儿子和凌云操心,是儿子不孝,儿子也正有此意。”
既然是给傅老夫人祈福,定南侯都要去,底下的孙子孙女们自然不能不去,都起身说想去给傅老夫人祈福。饶是傅老夫人再厌恶小林氏,看到底下的孙子孙女们孝顺,情不自禁地笑开颜,便应了下来,但是傅老夫人对小林氏的态度依旧没有变好,别人去祈福她相信,小林氏去祈福她是一万个不相信,小林氏不诅咒她就是好的了。
定南侯松了口气,去福音寺祈福的事就交到傅二夫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