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接着说道:“你聂姑妈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个,只能本宫跟你说了,你有事没事去看看她,顺便也可以请教下管家的经验。( 我听说府里有年长的管事嬷嬷欺你年轻不经事,你也可以直接跟你聂姑妈说,让你聂姑妈出面,本宫瞧哪个敢不把你放在眼里!”
这是在提醒傅卿云在管家上要把聂姑妈的意见放在首位。傅卿云又点头,她若真的按照贤妃所说的做,就是狐假虎威,以后府里管事直接把她当做纸老虎看了。
贤妃见傅卿云唯唯诺诺,跟聂姑妈告状时所透露的盛气凌人有很大不同,眸中泛起疑惑,她看了眼聂姑妈,眉心拢了拢,又闲话家常似的笑着说道:“听说你跟宁嬷嬷那老婆子有些过节?宁嬷嬷这个人的确嘴皮子不饶人,对你聂姑妈最是忠心,本宫记得,小时候你聂姑妈生病,本宫去探望,随手看了本书觉得甚是有趣,正想带回去,宁嬷嬷却把本宫明里暗里教训了一顿,本宫这才知道那是你聂姑妈喜欢的书。本宫心里本该生气的,却又觉得宁嬷嬷这番话虽不中听,却是忠言逆耳。呵呵,她年纪越发,越喜欢唠叨,实际上都是为你好。”
傅卿云心里一沉,她有些意外贤妃连个奴才都要护着,但是她不可能就此屈服,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放在小腹上,虚心听教般笑着诚恳地说道:“贤妃姑妈说的是,其实卿云也觉得宁嬷嬷有些话说的很有道理,这段日子,宁嬷嬷在管家上‘教’给卿云的,是卿云过去大半年在娘家都学不来的。卿云昨儿个思来想去,细细琢磨,宁嬷嬷说的有些话看似冒犯了卿云,其实是站在长辈的角度‘教’卿云怎样和聂姑妈相处,宁嬷嬷让那些贪墨的管事们消极怠工,实则是送来几个靶子帮卿云立威,还让卿云不费吹灰之力查出了安国公府的蛀虫。”
傅卿云语气稍顿,瞧着贤妃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而聂姑妈的眉宇悄然皱了起来,她诚挚地笑道:“如今国公府的内务走上正轨,宁嬷嬷对卿云来说可以算是居功至伟,卿云思及宁嬷嬷的用心良苦,真是深觉愧对宁嬷嬷啊!今儿个来宫里卿云本就想跟贤妃姑妈求情,以前是卿云误会了宁嬷嬷,求贤妃姑妈请聂姑妈听听宁嬷嬷的自辩,让宁嬷嬷回来安国公府,继续教导卿云,千万别因为卿云而让聂姑妈和宁嬷嬷主仆存了芥蒂。”
傅卿云明明说的是反讽的话,却说的这么诚恳,好像真的非常期盼宁嬷嬷回安国公府似的。
贤妃的脸皮没那么厚,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而且对上傅卿云半点不作伪的眼神,她一时不能确定傅卿云到底说的是反话,还是真的希望宁嬷嬷回府,便叹了口气,不管傅卿云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假话,只要她明面上赞同宁嬷嬷回府就行,也算是如了聂姑妈的意,她也有了台阶下,便微微笑道:“你聂姑妈说的没错,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妹妹,既然湛儿媳妇都为宁嬷嬷说情,也谅解了宁嬷嬷的苦心,你别生宁嬷嬷的气了,宁嬷嬷对你的心,本宫一直看得清楚明白。”
聂姑妈便温婉地说道:“唉,宁嬷嬷也说了跟湛儿媳妇一样的话,妹妹只当她主意太大,没肯听,想来是妹妹错怪她了,现在指不定正跟妹妹生气呢。”
贤妃笑道:“她哪会跟妹妹生气,心里只会记着妹妹和湛儿媳妇的好处。”
姐妹二人一唱一和,宁嬷嬷便又回了安国公府。
傅卿云暗想,安国公府的管家权已经全部在她的掌控里,聂姑妈以后再难翻起浪花,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宁嬷嬷那个老货是生是死,是走是留对她来说已不重要。聂姑妈先交出管家权,再为难她,逼她不得不交回管家权的计划泡汤,最后的赢家真不是坐在高位上笑得得意洋洋的聂姑妈哦!
聂姑妈得意完,还想再狠狠给傅卿云一个落井下石,她目光闪烁,朝贤妃眨了眨眼。
贤妃正因傅卿云识趣给了个台阶下,她觉得亏欠傅卿云,毕竟这件事她偏袒了聂姑妈,便轻轻摇头。
聂姑妈泄气。
傅卿云不知道二人打什么哑谜,只沉默地坐着没说话,反正看聂姑妈那目露精光的样子,总归不是好事就对了。
贤妃这才想起来似的,唤宫女给傅卿云上茶,傅卿云起身道谢,安然坐着喝茶,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两位姑妈闲聊,聂姑妈表面功夫做得好,说让傅卿云受委屈了,跟她聊了不少安国公幼时的趣事:“……让你更了解国公爷。”
傅卿云笑着应诺,却好笑地想,小时候的安国公跟现在完全是两个人,不知道这对她了解安国公有什么帮助,而且聂姑妈说的大多是安国公幼时如何跟她亲近的话,倒是隐含敲打的意思。
说了半晌话,贤妃让傅卿云去跟老太后、皇后娘娘请安,而聂姑妈会在宫里留一晚上,也就是让傅卿云请完安直接回出宫的意思。
这又是坚决包庇聂姑妈到底的架势。
傅卿云屈膝行礼,从怀里摸出一叠纸,恭顺地说道:“这是那些管事嬷嬷们串通好‘污蔑’宁嬷嬷的供词,于卿云看来都是无稽之谈,就交给贤妃娘娘处理罢。统共有两份供词,还有一份交给了聂姑妈。”
言罢,傅卿云把供词给了宫女,又行礼告退。
至始至终,贤妃都没记起来问一句傅卿云中午是否吃过午饭。
傅卿云刚出去,贤妃看也未看那供词,脸蓦地沉了下来:“妹妹,这次的事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