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说明的是,大汉朝的舞伎与乐伎是不在瓦子楼与花楼里的,而是有专门的教习馆。馆中伎子虽仍算贱业,却是比瓦子楼里的姑娘们要好上许多。一个优秀的舞伎或乐伎,在社会上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今年乐试所请的舞伎,乃是教习馆的三名当红舞伎:杜春娘、夏云笙与秦黛眉。考试之时,她们三人分立于三座圆形台座之上,以布巾蒙住眼睛,闻乐而舞。
而参加考试的学生依旧是按号应考。考试前一刻领号,其后由学监夫子对号叫人。而考试的学生则站在一面屏风之后,隐去身形。包括打分的夫子在内,所有人都是采取看号打分的方式,根本不会与考生照面儿。
考试的过程便是:学生奏乐,在乐声中,一伎舞为甲中,二伎舞为甲上,三伎尽舞为甲优。若无伎舞,则最多只能列到甲等乃至于更低,具体还要看夫子们打出的成绩。
这种考试方式,一是尽最大可能避免了打友情分、人情分;二是为那些观看考试的百姓,带来了极大的乐趣。
蒙面而舞、隐身奏乐,这本身便很能激发人的好奇心,更兼还有着奇特的打分制度。新奇别致之余,对考生也很有挑战性,因而观赏性更高。
此外,那当红舞伎的舞可不是普通人看得起的,能够于此机会一窥仙人舞姿,不啻为一种享受。
以傅珺看来,这实在很像是一场综艺选秀活动,比如她前世时看过的《蒙面k王》之类的。她倒是很佩服白石书院的夫子们,能将书院考试愣是变成了全京城的文化娱乐活动,想想亦使人发噱。
青芜只看了上午半场便回来了,据她说,那三个舞伎里的夏云笙是一个舞也没跳,还在中场时欠伸了几回,直叫一旁的百姓看得急眼。
至于另两位舞伎,亦只有两支曲子是二人同舞的。余者能有一人舞动便是不错了。
傅珺闻言不由咋舌。
这舞伎倒是真不给白石的书生面子,还敢当场打哈欠,简直就没把这些高官贵胄的子女放在眼里。
不过反过来想想,这些舞伎只怕也不简单。否则也不会得到白石书院的邀请来做嘉宾。
此外,傅珺风闻那教习馆皆是背景不凡,很可能有宗室乃至于皇室中人在其后坐镇,而大儒高官亦时常在此应酬。想来馆中舞伎便有些许傲视睥睨之意,那也是人家底气足之故。
在听了青芜的描述之后。再联想今天考试时遇到的情况,傅珺心里便有了数。于是便吩咐涉江替她备了两个包袱,一个装琴,另一个放着箫,以做到万无一失。
次日恰好是个晴天,傅珺起床之后,便叫青蔓将窗屉子拉开了一半儿。微寒的晨风飒飒而来,又渡帘而去,留下干燥清爽的一室洒然,还携来几许木樨的香气。
如此时节。倒还真是个抚琴听筝的好天气。
傅珺换上了标准的学院装,梳了个便于行动的垂鬟分肖髻,涉江又细细地向那双鬟之上各簪了五朵梅花玉钿儿,装扮得十分雅致。
沈妈妈见了便点了点头,道:“姑娘今儿不是抚琴便是弄箫,便需清雅一些。这样便极好。”
傅珺如今也对古代的贵女生活适应了,亦深觉这般装扮清雅秀丽,宜于弄乐。只可惜,今天的学生是不露面的,便是她穿成了一朵花儿。也没人看得见。
待一切收拾停当后,傅珺便带着涉江与青芜,先往荣萱堂请了安,再与傅珈一同前往书院。
傅珈昨日也参加了骑射试。再加上她本身就极擅长的女红,却是比傅珺多考了一门科目。虽然这两科成绩只取一科,但若两科全考到了甲等,便会有相应的加分。傅珺觉着,傅珈这一回是想在青榜上好好拼一拼了。
说起来,傅珈前两年的成绩亦皆上了青榜。只是名次都比较靠后。自从傅珺入学试得了个青榜第一之后,傅珈看起来是很想超过傅珺这个“探花女史”,为此也是卯足了劲儿。
上车之后,傅珺向傅珈身后看了一眼,却见她也是带了珊瑚与璎珞两个丫鬟,这两个丫鬟手里也都各抱着一只布囊,一望而知这是带了两张琴。
傅珈此时亦看了过来,见傅珺亦是两个大丫鬟捧着包袱,面上便露出了一丝不屑。她用眼角向傅珺扫了一眼,便即挪开了视线,叫璎珞取了张琴谱出来,便坐在那里默起了琴谱。
傅珺是不喜欢临时抱佛脚的,此时便微阖双目,闭目养神。
马车一路走得很是顺畅,没多久便到了书院。
待马车停下之后,傅珈一言不发地下了车,只向傅珺微微点了点头,便带着丫鬟当先往太清轩而去。
傅珺便落后了她一段路,一面走一面往四下张望,寻找着陆缃的身影。
然而,陆缃却迟迟不曾出现,傅珺在太清轩后面的候考处等了许久,直到考试即将开始之时,陆缃才终于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傅珺一眼看去,面色便是一凝。
陆缃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连个丫鬟都没带,而她自己亦是两手空空。
那学监夫子正待将沙漏翻过来,见陆缃进来了,便沉声道:“快些,将要迟了。”
陆缃连忙又快走几步,刚好在考试的钟声响起前跨进了候考的敞轩。学监夫子亦将敞轩四周的门关上了,只留了一扇门供考生出去。
本次考试亦是采取考一个走一个的形式,考生在太清轩里考完之后,便会直接从后面的月洞门离开,不会再回敞轩。
见时辰已到,几个学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