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王夫人现在越发的得宠了,听说,有医官说王夫人这一胎会是个男孩,听说,他对王千儿百般宠爱。
她不知道能够做到对这些传闻丝毫不去在意将是一种怎样至高无上的境界,但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快要达到这种境界了,起码偶尔听到这些传言,她还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一笑而过。没有太多的感伤,没有太多的惆怅。
有时如果实在放不下什么,就尝试置之度外,把自己放在旁观者的位置上,或许这样你会发现,原本的一切都变得简单了许多。
清风拂面,昨夜又下了场连绵小雨,这一天的空气都弥漫着阵阵自然的清香,天边彩霞艳艳,轻抚大地。
池塘里的荷花还有不少开着的,被雨水洗涤过愈发的迷人,似是蹁跹于水上的仙子。
“夫人。步夫人。”凝烟朝远处坐在池塘边的步婉挑了挑下巴。
王千儿随随地看了去,看到步婉后微微锁眉,随即扬了扬一侧唇角,微侧过头低声对凝烟说了句什么。
凝烟不觉一怔,似有不解,看夫人幽幽凝着远处的女子后忽而明白了什么,俯身行了一礼,缓步离了开。
“步夫人。”王千儿独自一人走上了前,体态纤纤,盈笑浅浅。
步婉听到声音,并未回头,只是侧了下目,自顾自地将手中的石子扔进了池塘中,激荡起千层涟漪,越泛越大,慢慢地荡漾开去。
“可否与妹妹单独聊聊?”王千儿微微挑眉,面上仍含着丝浅笑,看向了依瑶,“你先下去。”
依瑶看了王千儿一眼,并无动容,只立于步婉身侧,冷声道。“奴婢只听命于夫人。”
“哦?”王千儿眉梢一挑,却并无什么愠色,只依旧看着步婉,“怎么。妹妹便就如此厌恶于本夫人?以至于连个闲聊的机会都不给吗?还是说……妹妹你十分妒恨我些什么?”王千儿声音悠悠,似是说着什么玩笑话。
“依瑶,你先退下吧。”她依旧没有去看王千儿。
她让依瑶退下也绝不是因为王千儿的激将,而是她真的很好奇,王千儿究竟会同她单独聊些什么。她们之间又有什么可聊。她想如果是从前,她肯定会果断地拒绝王千儿,因为没什么可谈的,可如今,她的确想知道。
“夫人……”依瑶下意识地开口,王夫人从前口蜜腹剑,她怕夫人会有什么意外。
她对依瑶微微笑了下,示意依瑶没事,毕竟她不觉得王千儿会把她从这里推下去,因为没有什么必要。一个得意的人怎会有闲情再去和一个失意的人计较生死之事。王千儿恨她,也必然知道让她这样活着比死更痛苦些。
“诺。”依瑶俯身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说罢。”她站起了身,裙上的一片落叶随之悠然飘下。
“妹妹,你应当很恨我吧。”王千儿声音悠然,轻抚了下鬓角。
她喜欢看步婉这女人失魂落魄的憔悴模样,最厌恶的便就是这女人面上的淡然。
步婉勾了勾唇,“恨?王夫人何出此言?若当真是问心无愧,旁人怎会恨了夫人去?”
王千儿微微眯了下眸,眸中满满的厌恶转瞬即逝。随即轻轻地笑了开,“妹妹如今不得吴侯宠爱,吴侯他却夜夜宿在仙雨阁,如同从前宠着妹妹那般宠着本夫人。妹妹你就当真一点都不在意?不恨我?”
她记得,曾经徐娍和她说过,步婉,你所在乎的,终有一天会一一失去。
她曾陷害了徐娍,报应不爽。这所谓的诅咒当真应验了,她的确失去了所有,她不知道现在的她还有什么。
是啊,什么都没有了。
——“他曾这样对谢巧倩,对我,对荣姬,正如他现在这样对你一般。自然,以后也定会如此对别人的。”
她曾傻傻的认为他不会,正如徐娍所说,她当日也认为他不会,人总是这样,所谓的前车之鉴,怕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才能真的引以为戒。
“王夫人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她嗤笑出声。
此话确然不虚,却只捡了一半来答,她在意过,恨过,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像是干涸的小溪,如何还能再流出涓涓细流?
“哦?是么。”王千儿亦随她浅浅地笑出了声。
她知道王千儿不会相信,只有刻骨铭心爱过,歇斯底里痛过的人,才能明白心死后是一种怎样的悲凉,才能明白曾经痛彻心扉过的,真的有一天可以变得不在乎。
“哦,我又忘了。”王千儿微微蹙眉,手习惯性地抚过腹部,“妹妹你怎会在意什么呢?因为你是……细作。”王千儿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大了,眸中是浓浓的厌恶和挑衅。
她看了王千儿一眼,“随你怎么想。”
有时不解释不是因为没有解释的必要,而是没有必要对一个人解释。
“妹妹这是承认了?怪不得。”王千儿摇头咂舌,“姐姐不得不说,妹妹你当真是下贱,竟能拿吴侯的感情做筹码去帮旁人,真不知道吴侯他怎会留着你。我想若我是你,我早便不会活在这世上了,因为你真是太失败了,无论是身为一个细作还是他的妻子。”王千儿的声音并没有怎样的激动,仍是轻轻然然的,和她们之前的谈话没有任何差别。
“容本夫人猜猜,你是不是也曾对吴侯动过心?或者也可以说,你现在已经动了心。这可当真是可悲,他早便就忘了你了,我曾向他提起你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只有厌恶,也是,若是我,我也会厌恶如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