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的病,经过公孙大夫几次复诊,开药方,已经好了大半。脸上留下了一些痘疹的印记,也渐渐消失了。
王氏也知道公孙训是得了白芷的指点开的药方,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公孙训这次在白家的误诊和后来推脱死症天花的行径,也没有被传出去。
说来同行相妒,但是杏林里倒是流传着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一旦大夫接了上一个大夫治不好的病人,也不能说那上一个大夫的坏话。难保哪天,他治不好的病人落在了你的手里,大家彼此含糊过去,也就是了。
公孙训知道是知道的,但没想到,白芷这样看起来这么年轻,按道理是急着要求名气的,她也懂得这样的规矩么……
白芷是真的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规矩,只不过,她前世厌了那种踩低捧高的日子,故而对看得过眼的,都留了一线。
白若虽然好了起来,但是看着仄仄的,眼神焦距都没有,见到白芷,也没什么反应,一直都是呆呆地躺在床上。
王氏也知道这是落下了心病。因为突发痘疹,没能参选……
她也不好强求白芷把这样的心病也医好,而且白芷对白若,明显没什么怜惜之情。
只是公式化交代了一些医嘱,就离开了白家的院子。
王氏也曾想过用神神鬼鬼的法子搞倒白芷,让她吐出和离后端王府给的银子。
可如今越是知道白芷的手段,就越加瑟缩。
看着床上不成人形的白若,她的皇妃梦是破了——
又想着儿子白礼同日后出仕娶亲需要的银钱,王氏不禁犯了愁。
这偌大的白家,除了一个下堂的白芷有些银钱,白嵩的老底都光了,白若犯病,她的私房钱,也都没了。
这一家子的生计问题,可如何是好?
难道还是——从白芷身上想办法么?
王氏坐在院中,望着隔壁玲珑医馆排起看病的长龙,听着街坊去找白芷瞧病时的鼎沸人声,眼神也渐渐呆滞起来……
不过白崇仁回来时关院门的声音,把王氏惊了一跳,她那点思绪,顿时就沉了下去。
——
白芷又到了甄府,每日她坐馆五十位病人后,便是要出诊的。
她是临时拐道去的甄府,见到甄大人腿脚稍微能够动一下脚趾,也是颇感欣慰,又见到已经痊愈的甄柔小姐,随侍在甄大人一旁,很是乖顺,在给他不断揉捏一些穴位。
这也是白芷传授的方法。
荣氏在边上感叹:“这丫头决意不再嫁人,准备带发修行,在家里侍奉我们一辈子。”
白芷见她动作之间,力度适中,穴位竟没有一个按错的,都对了路子,也有些感叹她的聪颖。她当时也不过是口说了几个穴位,没有直接示范,没想到她也都做对了。
又想到她一意要拜自己为师,心中倒也动了一下。
刚刚走出甄府,却见到小和尚在外面候着。
她颇感好笑:“小和尚,你家主人头风可还好些?”
九灭皱了皱眉头,胖胖的圆脸也有点发皱:“这我不知道,他让我给你来当车夫。”
白芷见到甄府门口,果然歇了一辆好大好招摇的马车——
总体来说就是,闷骚型的马车。
外面看不过是比一般的马车稍稍大一些,不过到了里面,的确又是一番天地,马车里面都用最柔软的妆花缎子,铺了一层又一层,座椅是很符合人体工学结构的类似沙发一样的,就连马车的内壁,都是层层的香木贴就,有些像样板房。
难为的是,里面的避震做得好,不知道赵凤麟找的是什么工匠,这个时代并没有弹簧,坐在里面却没有什么太大的震动感。
马车外还挂着两盏灯笼,倒像是明清时代的气死风灯。做工精致,她平日在甄府都没见过这样精致的气死风灯。
白芷稍微留了下心,这赵凤麟,怎么老是有别人没有的东西。
到了玲珑医馆门口,小和尚还赖着不肯走。
白芷微微皱了下眉头,一只手搭在了马车的小门框上:“小和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灭一边从骏马上下来,一边挠挠头:“主人不在京城,让我来跟你作伴。他说我和顾玲珑差不多年纪,应该可以解一下你的闷子。”
这个狗屁赵凤麟,他还真敢拿顾玲珑说事?
听到小和尚转述赵凤麟的话,白芷不快了起来:“你家主人也太不着调,一个小和尚,拿来和我的女儿比。怎么比?”
总之她就是不喜欢九灭黏在她身边,住在她的医馆。
任凭九灭怎么求情告饶,她就把他关在了门外。
喜欢小孩子是一回事,可真让赵凤麟的人沾上了她的医馆,这算是怎么回事?
夜半露重,哑巴去看过九灭,见他也不急也不恼,就在医馆门外坐起了禅,看样子,是赖定了白芷。
白芷是有些恼恨,想不到赵凤麟这样无赖难缠。若知道他竟是这样品性——
不过,她还是很快镇定下来了。前世也有过无理取闹的病人,也有过上赶着拍马屁的病人,可像赵凤麟这样拍个马屁拍的这样叫人恼怒的,还真是没有。
他摆明了不想知道自己的意愿。
白芷让哑巴给小和尚丢了一床被子,便自去要入睡,过会,便听到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雷声也隆隆响起。
京城没有江南的梅雨季节这么一说,但却有端午汛,端午前后,雨下的特别大,总会有汛情。
白芷见雨下大了,撑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