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医院内部的事……”
庞苏僵坐在位子上,褚桐能感觉到她的温度从自己的手掌心内传来。
这件事,她是必须要帮庞苏趟过去的,只有解决好了,庞苏好好的,他们才能好好的。庞苏什么事都没有,她没有被连累,那她和他们夫妻之间的瓜葛,才会越来越少。
此时的简迟淮,就倚在‘门’口,透过一道缝隙往里看。
褚桐打断了那人的话,“我知道,对于你们医院来说,一台十足把握的高难度手术,才是你们最想要得到的。我是一名民生记者,今年来的医患关系,日趋紧张,为什么?我曾经采访过一位老人的家属,他们说,老人的求生‘欲’很强,可是被辗转送往一家家医院,却始终没有一家肯救治,为什么?因为知道收治后,死亡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他们统一的回答都是,医疗设备不健全!最后,那个老人就死在了去往医院的路上。相比他而言,我婆婆是幸运的。”
褚桐走到会议室的最前方,站在台上,高高眺望下面的人,“我相信你们也知道,我婆家,是简家,西城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我敢这样说,如果谁提出摘下天上的月亮作为救我婆婆‘性’命的筹码,我老公都会毫不犹豫派人登天。在我眼中,我老公是最最孝顺的人,那么在一个孝子的眼中,最看不得的又是什么?”
褚桐嗓音微顿,犹自沉浸在蒋龄淑逝去的悲伤中,她眼圈微微泛红,却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让自己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在我老公眼中,最难受的,就是看着生他养他的母亲受尽千万般折磨,最后……死去。”
简迟淮喉间轻滚下,似乎被褚桐恨恨扎中了痛处,而奇怪的是,并没有痛得死去活来,反而一身沉重都被卸去了大半。
会议室内,继续回‘荡’着褚桐的声音,“我婆婆最后的日子,真的很难受。肿瘤压迫脑神经,不止头痛,还失明,看不见任何东西。我婆婆很年轻,最喜欢穿旗袍,可是失明过后,她看不到自己的美,而头痛‘欲’裂,犹如死过去一般的时候,她也顾不了美。这个时候,谁还能看得下去?而就是这个时候,是蒋太太给了我们一线希望!”
褚桐刻意将蒋太太三字说得很重,“我们在希冀中,等待手术,又在绝望中,眼睁睁看着手术失败,可即便这样,我们对她都是心存感‘激’的。更不会去怪责于任何一个医护人员。当初的手术,还是我老公坚持的。但是我婆婆就这样走了,我和我老公说,这是命中注定,他会自责,但我觉得不必自责,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爱自己的母亲,他是最希望她能好起来的那个人。我们的坚持,源于对亲情的不舍,无可厚非。而蒋太太的坚持,源于她对生命的尊重。”
庞苏坐在椅子跟前,一语不发,脸上的神‘色’也看不出来什么。
褚桐看到有人要反驳,她轻轻勾勒下嘴角,“想问,为什么是尊重生命对吗?医生、医院,请永远都别忘了你们存在的最基本的意义,那就是救死扶伤。百分之零点五的几率,蒋太太扛下了这份风险,她肯救,为什么?那是因为,百分之零点五,那也是我妈存活的希望。所以一直以来,我都谢谢她。”
简迟淮的目光定定落在褚桐的面上,他一直都知道,世间最能给他温暖和照顾的‘女’人,永远都是她。
他往后退了步,没有了再留下的必要,便转身往外走。
许久之后,会议室内的人一个个往外走,庞苏像是被定住般坐在原地。褚桐走到她跟前,重重呼出口气,“那些人可真难对付的啊。”
“再难对付,我不也靠着你,过了这一关吗?”
“你别这样说,这是我应该做的。”褚桐收拾起桌上的资料,“有几个都是蒋家的人吧?”
“是啊,自从我老公走后,他们一个个都是虎视眈眈的,就想把我拉下来。”
褚桐嘴中含有深意道,“那你可真得当心了。”
庞苏眼看褚桐要走,她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桐桐。”
“怎么了?”
“那天在手术室的事,你千万别误会。当时听见手术失败,我看你也不在,就怕简教授受不住刺‘激’,这才跟进去的。”
褚桐笑了笑,语气坦然,“我当然知道啊,那有什么好误会的?”
“我以为你看到我们……你会不理我呢。”
“不会,”褚桐紧接着道,“他当时只是太脆弱了,玥玥发烧,我照顾得是他的‘女’儿,他比谁都能理解,我也能理解他。”
“那就好。”庞苏展颜,“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我先回去了,孩子在家还要照顾。”
“好。”
褚桐拿着包快步往外走,到了这会也没看见简迟淮过来,不会是家里又出什么事了吧?
她着急慌忙来到医院的停车场,开了车后准备离去,车子驶出医院大‘门’口,忽然听到有人在不住按着喇叭,褚桐心想她也没挡着别人的道,谁那么无聊,不嫌扰人?
她落下车窗,却看到了简迟淮的座驾。
褚桐探出脑袋,简迟淮同样将车窗落下,他朝她看了眼,“过来。”
“做什么?”褚桐双手还握着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