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来寻去,在满山遍野的珠宝堆上,锁定了一枚白色的锦囊。锦囊上头绣着花叶藤条,依稀觉得有些眼熟。想了想,问赋怀渊:“那是不是澈华殿门前的藤叶?女祭箜篌上也是这种花叶,还有你画的那幅画……帝尊师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赋怀渊皱眉思了少顷,缓缓摇头。
走到最里一面墙前,见赋怀渊仍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眼看便要撞了上去,我吓得闭起眼,过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仍被赋怀渊牵着在走,忍不住睁开一只眼,打量。
日落时分,四处杂草丛生,缠至人的腰迹。
这便是……出来了?
仔细辨认,依稀是花间城郊我那间旧屋前的树林。松开赋怀渊的手往前跑了几步,见一幢摇摇晃晃的小阁楼,在风雨的侵蚀下,已破败不堪。为何才过这些日子,这里已荒废成这般模样?
粥粥苦哈哈在一旁道:“娘亲,你们在万神图中呆了十载。”
我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这一进一出,万神图竟然叫时光悠悠,晃过了整整十年!
来不及思想,粥粥将我和赋怀渊的手拉着,口念仙诀,身腾而起,待落时,已然在了皇宫。
紫金微沉,上千辆马车在皇宫朱雀道上缓缓前行,每一辆马车旁皆站着四名粉衣宫女,她们手执大红灯笼,满脸喜悦。其间一方大红花轿,颇为喜艳。
红妆锦绣,公主出嫁当真是气势不凡。
粥粥急红了眼,将我们的手一甩,身也未隐便冲到那花轿前,引了仙诀,一下将花轿劈成了两半。而后欺身上前,将新娘子自废墟中拉了出来。新娘子头顶凤冠垂下用来遮面的黄金流苏,随着身形晃动,相互轻敲,发出悦耳清音。
我微眯着眼。
瞧这新娘子的身形,当是二八年华。
粥粥抬手去欣新娘子的凤帘,新娘子颤抖得厉害,粥粥因身形不够高,慌了,一脚踹在新娘子的后膝弯上,硬生生叫人家姑娘给他当面跪了下来。
凤冠上的玉帘被完全启开,粥粥一瞧,愣了……
这公主,不是姻禾!
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一会儿该说些什么来跟白长泠解释呢?说粥粥喜欢令妹,误以为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所以才会劫了新娘子,毁了花轿。并且,求他把妹妹嫁给我儿。这样一来,白姻禾成了我的儿媳,那白长泠岂不就……哈哈!当真有趣啊!
赋怀渊走上前走,将粥粥抱了起来,单手凝结仙术,将被毁坏的花轿重又制好,散了迎亲队伍方才的记忆,隐了身,牵着我来到了一处清静之地。
“粥粥,不是老娘说你,你以前也不是这么冲动啊?怎么一看到大红嫁衣的姑娘就挥了灵力打过去?把人家姑娘打死可怎么办?你斥了花轿事小,将人劫出也罢,你喜欢姻禾不应该如此暴力啊!你瞧瞧你踢那新娘那一脚有多重!万一真是姻禾可怎么办?”
我对着低垂着头的粥粥教导了半个时辰,后因口干而中止。
这样骂着也不是个事儿,我与赋怀渊商量了一下,便去找姻禾。哪料我们到找姻禾时,她并不在原先的锦若宫,而是在一处荒院。
我们到时,姻禾在一间结满蜘蛛网的黑屋子里,古琴为伴。
粥粥现了身,一脚把屋门踹飞,跑了进去,抓起姻禾的手:“小风筝,你怎么了?谁干的?你告诉我,我杀了他!”
姻禾停下拨琴弦的手,茫茫然抬头,“小朋友,你是哪位朝臣家的小公子?可是迷了路?”
“我……我是……”
粥粥身子巨震,松开姻禾,后退一步,抵了在我的身上。
我拍拍他的肩膀:“粥粥,姻禾已经长大了,她今年十八岁,不再是你记忆中那个小风筝了。”
姻禾站起身,她并不能看见隐身的我和赋怀渊,只能望到现了身的粥粥。
她在粥粥面前蹲下,思想神色仿似八旬老人,颇为有些老态龙钟之感:“小朋友,你长得好像我儿时的一个玩伴。”顿了顿,转身,走近床旁,探手枕下,拿了一样东西出来,递到粥粥手中,“这个是十年前他赠给我的。”
粥粥接过。
墨玉为衬,珠翠以缀,正是那日救治好姻禾后,他送给她的那只雏凤。
我挡住了欲发火的粥粥,轻声安慰:“别冲动,先了解清楚发生了何事。”粥粥极不情愿,以密语传音于我:“事情没有发生在娘亲身上,娘亲当然不着急。”我喝斥他,“臭小子,老娘的话都不听了!”他乖乖闭了嘴。
我用胳膊肘碰了下赋怀渊:“老赋,万神图能不能窥探人心所思?也就是将姻禾此时心中的想法展现给我们看?”
“可以。”
赋怀渊将万神图取出,徒手打开,白色灵光自万神图涌出,将姻禾围住,姻禾被定格在原处不得动弹。
时光悄然流逝,我们自姻禾木然的脸上,看到了一段悲情的故事——
白长泠才将登基称帝那年,被他攻获的城镇不计其数,烽火平息后,有官员私自将战俘进行买卖。白长泠得知,派兵围剿,哪料那些官员将所有俘手脚捆住,绑上石头,沉于大河,毁尸灭迹。白长泠亲自迎救,只来得及救下一对姐弟。
姐姐叶天灵,年十五;弟弟叶天息,年十岁。
叶天息极擅抚琴,身上常年背着一把长乐琴,十指轻挑,清欲灵音。可是……他空有琴技,行走在宫中却全然没有为人奴仆的模样。日日弹凑亡国之曲,夜夜挂三尺白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