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惊愕的众人,沈重哈哈笑道:“当初我赴辽参战,杀入建州欲求奇功,结果战败全军被俘。因为怕死,便率军投靠了天命汗,背叛了大明。是我献了沈阳,了断了贺世贤和尤世功,是我攻克了辽阳,逼死了袁应泰,然后亲自领兵平了辽右,扫了辽南。此次辽西大战,又是我从背后捅了一刀,致使王化贞兵败平阳桥,逼的熊廷弼退守山海关。至于北上攻略辽沈,不过都是障眼法罢了。”
吴世贞怒道:“那你方才说得那些人头是谁?”
沈重坏笑道:“当然是咱大明的百姓!我都投降了,岂能杀戮大金的子民?”
看着愤怒的吴世贞,沈重扭头扬声喊道:“胡大柱,给老子弄颗人头过来,让吴公子好好开开眼!”
胡大柱高声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在众人目瞪口呆间,胡大柱便大步走了进来,将一颗人头递给了沈重后,束手立在一旁。
沈重丝毫不觉恶心,抓着那腐烂生蛆的头颅,笑嘻嘻提着向吴世忠走去,还不时用手托着头颅的下颚,连连晃动着请吴世忠细细端详。
腐烂的皮肉露出小片的白骨,凹陷在眼眶内的眼球淌着黄水,石灰刺鼻的味道混合着尸臭直入鼻端,吴世忠恶心地连连呕吐,骇然地四处躲避,不停发出一声声惊叫,凄厉的呼救声不绝于耳。
吴夫人等人连连后退,捂着口鼻瞪着沈重,想要呵斥却喉咙发酸,胃里不停翻滚难受,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重津津有味地看着满地打滚的吴世忠,忽然回头对吴芳华笑道:“三小姐豪气天生,不让须眉,可愿持此头诉于朝廷,为罹难冤死的百姓讨个公道?”
吴芳华看着沈重递来的死人头,哇得一声就吐了出来。然后捂着嘴倔强怒道:“我不怕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们,否则必揭穿你的真面目,让你死于煌煌律法,遗臭万年!”
沈重嘻嘻一笑。扬声喝道:“胡大柱!”
胡大柱高声叫道:“末将在!”
沈重冷然高喝:“聚军,出发!咱们背叛大明之事已然暴露,看在长辈的面子上,又不能杀人灭口。如今只好赶在她们前面,赴京面圣。狂拍天子的马屁,吹晕万岁的耳目,隔绝内外的奏疏,等过了这次难关,再为大金和汗王效力!”
胡大柱听得两眼发蒙,丝毫不懂伯爷所云,摸着脑袋迷糊地傻笑。吴夫人和温子怡哭笑不得,唯有吴芳晴噗嗤一笑,吴芳婷捂嘴偷乐,伸手将两个孩子搂在怀中安慰。那两个孩子不时伸出脑袋。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沈重,等又看到沈重手中的头颅,连忙闭眼扭头,发出呜咽之声。
温子怡笑骂道:“重哥,都是世交,不许胡闹!”
沈重嘻嘻一笑,将手中的头颅扔给了胡大柱,摆手让他下去传令。自己不好意思摊摊手,对着吴夫人、温子怡深施一礼,又对着吴芳晴、吴芳婷、吴世贞歉然一笑。轻蔑地看了一眼无视兄妹,便转身就走。
吴世忠、吴芳华此时也知上当,指着沈重怒道:“奸佞小人!”
沈重摇头笑道:“我是奸佞小人,你们都是忠良义士。那我这小人倒要问问你们,不知可有刚才指斥我的气势,以实言相答?”
吴世贞捂着口鼻怒道:“吾胸有正气,有何不敢,你尽管问来!”
沈重回头肃容道:“我十五岁赴辽参战,那时你们在哪儿?我两千孤军赴辽。掘浑河淹赫图阿拉,点燃建州烽火之时,你们在哪儿?我三万弱旅,浴血死守辽阳的时候,你们在哪儿?我偷袭青台峪,转战辽南,血战摩天岭,让八音两万铁骑灰飞烟灭的时候,你们在哪儿?我纵横辽东,焚烧沈阳,水漫辽阳,拯救川浙军的时候,你们在哪儿?我三路赴辽,克复辽沈,征战辽西,屠戮女真,拯救数十万百姓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儿?”
瞧着喏喏不敢言的吴世忠,还有不服气的吴芳华,沈重冷笑道:“国家危难之际,百姓罹难之时,不见你们半点付出,而今风停雨息,却大言不惭,指手画脚,颠倒黑白,虚言为国,岂不可笑?吴大公子,你可去过辽东,你可守过城池,你可厮杀冲阵,你可浴血伤残,你可殒命关外,你可拿过十两银子,带着一辈子的残疾,回家去见爹娘妻儿?你什么都没做过,凭着听来的只言片语,仗着读过几本兵书战策,也敢在我面前谈兵?”
吴芳华哪里受得了这些,指着沈重高声骂道:“大言不惭,自吹自擂!定边军不是土匪就是强盗,残民尚可,死战却难,除了逃遁,怎会有半点为国为民之心,你夸夸其谈,竟不脸红么?”
沈重勃然大怒,温子怡连忙对沈重摇头道:“重哥,算了。”
沈重冷笑着摇摇头,傲然说道:“我定边军的出身,乃是烂到骨头里的京师骑兵子营!我定边军的成型,乃是两万多手无寸铁、胸无战意、一心等死的辽阳军!可是就凭着这些杂碎,老子领着他们浴火重生,血战辽阳,力抗建州十万大军,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围城血雨,方有了百战百胜、纵横千里的定边军!”
沈重怒视着吴芳华,高声咆哮道:“辽东大乱,国难当头,定边军横空出世!有连山关下四荡四决,用命为大军开路的一百勇士!有孤守山寨,不惜一死与敌俱焚的李阿牛!有辽阳城外,手足俱残扔点燃火药阻敌的齐大志!一万人含笑战死沙场,四千人托着残躯归家,方有了无敌的定边军!”
瞧着毫不示弱的吴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