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洋洋洒洒落了一路,她就这么个小丫头,也不觉得脚力匮乏,肚子跑回了华阳宫。
我本是追在她身后追着的,奈何这幸伙伸手太矫健了些,追出咸阳宫不多远,便跟不上了。喘着气儿骂自己缘何就没带个轿夫脚力跟在身侧时,赵高风尘仆仆追了过来。
“夫人!”他追上来福了福身子,“大王担心夫人和公主,唤奴才带着轿夫先追来。不过看来公主已经跑远了,夫人且先上轿罢,这几个轿夫脚程都很快。”
我点点头,不再犹豫,上了轿跟着又往华阳宫回去。
一日之内,往返两次华阳宫,这倒是难得的事儿。念及那老山参还未来得及取,我便将我的凤印先给了赵高,让他且帮我去把老山参取来,带去华阳宫。
撞进华阳宫内,倒是没遇着什么熟人,倒是门口通报的小婢子伶俐,进去引了茵陈出来。见着我,茵陈焦急的附着上来,凑在我耳边道,“公主今儿也不知是撞了什么邪乎,先是甩开我跑了,我以为她回了华阳宫,可我回华阳宫好半天也不见她回来。这不,挨到这会儿回来,进来就哭个不停,敲公子刚从外头回来,如今他姐弟两个正在公子屋里说话儿。”
我点点头,来不及细细跟茵陈解释,便寻去扶苏的房间了。
隔着回廊都听见元曼儿的哼唧,我琢磨着这孩子对我多少有些防备,便悄声靠近了些,去听墙角。
扶苏的声音温温的,安慰道,“父王不过掴了你一巴掌,你就和父王别扭了?我看姊儿是被父王太**着了。我在咸阳宫也时常挨着父王的板子呢,手心儿打过,屁股打过,着急了敲过头脑袋都敲出个碗大的包儿来。姊儿今日这般惹恼了父王和母妃,若换做是我,父王该将我腿都打折了。”
“哎哎哎,她是你母妃,可不是我母妃8王为了她今儿将我打得嘴都出血了,平日里父王哪时候这般严厉待我?父王打你那是因为你课业不过关,夫子去跟父王告状了,父王才责罚你的。父王那是器重你才打你,和我这不同。”元曼颇为介怀道。
扶苏气得有些好笑,也不与她计较,“夫子平日也没少告你的状,缘何父王偏偏就责罚我一个?”他笑着,斟茶的声音噜噜的响着,“打小儿,你我若是犯了同样的错儿,父王也好,母妃也好,哪个不是先向着你的?我从来都是被欺负的那一个,但因着是被你欺负,你是我亲姊姊,我还不是任由着父王母妃全怪我了?依我看,姊姊倒是气性儿小了些,况,那些个话也不知晓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姊姊面前学的,姊姊就这般轻信了。”
元曼厉声辩驳道,“你少同我算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呆子。若是哪个宫妃在我面前学舌也就罢了,我都会觉着是她们为了争**在我面前挑拨我和父王及那个女人的关系。可今儿是我走在半道,听见两个小婢子议论的。宫娥彩女们素来没有争**的权力,又是无意中被我听见,这事儿还会有假不成?”
“两个小婢子?”扶苏咂摸着,“这也不应该呀。按姊姊的说法,姊姊的母亲是在十来年前就仙逝了。十来年,宫娥早就换了不知多少拨,哪里还会知晓这些个秘辛?况,你我长这么大,如今要不是你同我说起,我都不知道这些。你我生长十来年都不知道的东西,几个小婢子如何能轻易知道?此事必然为宫中禁忌,即算她们知道,也不敢拿出来胡说。”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倒是比我与阿政冷静得多。再者,孩子与孩子之间的沟通总是容易些的,元曼这孩子从小脾气倔,如今她正与我和阿政置气,能与她好生沟通的,也就只剩下扶苏了。
“宫中禁忌,你也说是宫中禁忌了,父王居然将我母亲的过往变成宫中禁忌,这岂不是摆明了父王和你母亲心中有鬼?”元曼倒是说得理直气壮。
我听着只觉得哭笑不得,如今的孩子,真倒是一个比一个更精。
扶苏气得直笑,“正因为是禁忌,被误传的可能性才更大,你都不愿意听父王和母妃好好说说,就这般气冲冲跑了回来,如今倒是闹得僵了,你又是个不肯低头的性子,且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再与父王和母妃说上话罢。”
他嗤笑着,换来的只是元曼在房内燥动不安的叹息。
她嘀咕着她也没想到会这样,她更没想到父王会打她。
听着元曼的躁动嘀咕,扶苏只叹息了句,“将心比心,姊儿,母妃从小待你如何,还需我多说吗?你我从小一起长大,若不是你今日听信了小人谗言,会这般怀疑母妃吗?”
“那是因为她害死了我母亲,觉得有愧与我!”元曼倒是愈发理直气壮。
可强硬完这一句,她又觉后悔,喃喃的嘀咕着,“我也想相信她,可紫苏的事儿怎么解释?她害死了紫苏,紫苏从前是我母妃的婢女,紫苏待我那般好,她为了将我母妃的所有痕迹抹去,连惯来老实忠心的紫苏都杀了。呆弟弟,就此一事让我最想不通,若是没有这事儿,我也知道她待我是最好不过的……”
再之后,就是静寂,他们再未交流。想必,各自陷入了各自的沉默。
我和茵陈面面相觑着,这丫头也算知晓发生了何事,面色僵硬着皱着眉低声唤了我一声。
我知晓她此刻是想替我去跟元曼解释,可如今在她面前解释,这孩子素来性子犟又好面子,肯定不会轻易信旁人。
蹑手蹑脚的将茵陈带出回廊,我才低声交待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