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轻颦只着一袭水蓝色撒花纯面百褶裙,发髻上也没有多少头饰。柳妃不由假意关切道:“呦,妹妹怎么穿的这样素净?既做了王爷的女人,便不该再如此俭省。妹妹若缺什么、短什么,只管对我讲。王爷疼爱小女长宁,我那里,无论吃的、用的,可都是这府里顶尖儿的。”
她说着,便转头对近旁的侍女吩咐道:“福盈,择日,你从库房里挑上几匹花色好的缎子,给轻颦姑娘送过去,让姑娘裁几身像样的衣裳。”
“是。”福盈低眉应道,满脸狗仗人势之色。
“不敢再劳柳妃挂心。”轻颦低眉回绝道:“前几日,王妃已赏了好几匹绸缎了。”
见轻颦不领情,一众主仆皆现出不悦之色。福盈插嘴道:“我们主子一贯是真诚待人,姑娘若驳了我们主子的面子,我们主子定是要不痛快的。”
轻颦听闻她言语中有威胁之意,不由暗暗思量道:“此地不宜久留,这里的人尽是些强人所难之辈。为了免去是非,我还是先顺了她们的意,来日再做打算吧。”
轻颦这样想着,便施礼谢道:“既如此,轻颦先谢过柳妃。”
“这便对了。”柳妃展颜笑道:“自家姐妹,不要太生分了才好。”
她说着,便顺手指向紧邻花园的宅子,道:“妾身的住处就在那儿。咱们同在府中,日后自然少不了走动。我入府略早你几日,对府中人事自然也略通一些。日后你若得空,可常去我那儿坐坐,我也可给你指引指引。”
轻颦闻言,不由抬起眼,见园中蜂飞蝶舞,遂淡淡回道:“柳妃姐姐的住处当真是极佳,近水楼台,可赏尽春色。”
柳妃听闻轻颦有意顾左右而言他,便猜度她不愿与自己亲近。不由端了几分傲慢之态,满脸不悦。她摸了摸头上那支金凤步摇的垂珠,拉着长音、不紧不慢道:“王爷怜爱,知道妾身喜欢赏景儿,便把离园子最近的住处拨给了妾身住。”
她顿了顿,又斜眼看着轻颦,寒了几分酸意道:“当然了,王爷宠你,日后,给你的赏赐自然也是不会少的。”
轻颦早已听厌了她的话,便只垂着眼睑,不答言。她见轻颦冷淡,心中自是不悦,却又不好发泄,便悻悻的离开了。
待柳妃走后,轻颦终于舒了一口长气。她暗自在心里揣测:“此地凶险,我断不可久困于此。”这样想着,她便急切的打开了锦囊。
只见,锦囊内有一封信和一块玉佩。
轻颦将那玉佩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只见那是一块龙凤呈祥玉佩,通透无暇,触手生温,显然是个好东西。
轻颦又将信展开来看。
“啊?”她不由惊得喊出了声音。她那双拿着信纸的手,亦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他是皇上!”轻颦惊得魂飞魄散,不由暗自惊叹:“小文子竟会是当今的圣上!”
待她稍稍平复了心绪,便又仔细琢磨起来:“‘燕王朱棣’、‘当朝天子朱允炆’!我竟遇到了他们!他们叔侄二人,一个要‘削藩’、一个要‘清君侧’。如今,人人皆知,他们为了一把龙椅,已斗得天昏地暗了。这样的两个人,竟都活生生的摆在了我的眼前!”
轻颦一面走,一面沉思:“小文子信中之意,是大有破釜沉舟之势的。只是,依照当下形势来看,他可是凶多吉少。”
她这样想着,眼前不由又出现了小文子的相貌,那样憨厚诚恳。
轻颦不由暗下决心:“我与小文子相识一场,断不能眼见着他自寻死路。”可转念一想,她又不禁悲戚惆怅起来:“自己如今已是笼中之鸟,如何还能解救得了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