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颦离开皇宫后,心中挂念着父亲,早已是归心似箭。只可惜,她赶来应天府时,一路走下来因上下打点,出府时程妃所赠的银两,已是所剩无几。故而,在北归的途中,她必要节衣缩食、省吃俭用才可。
归途漫长,轻颦虽是风餐露宿、节衣缩食,可待她辗转回至北平时,依旧落得身无分文的境地。
因盘缠不足,归途中轻颦便也雇不起马车了。故而回归这一路,她足足走了半年之久。她变卖了衣物、首饰,好容易回到了北平,这时,时令已至寒冬。
北平的冬季,总是异常干冷的。虽是晴天,却也是冰天雪地的,白茫茫、光秃秃一片。
昨夜,轻颦乏的厉害,可她又没有银两去客栈投宿,便只在街角避风处,姑且蜷缩了一宿。至晨起时分,她忽然感到浑身乏力,头晕目眩的。
“再赶一日、半日的路,便可到家了。”轻颦心中这样想着,便勉强支撑着,站起了身子。她只觉的,自己如踩在了棉花堆里一般。虽头重脚轻,可她心里还是欣喜不已的。便踉踉跄子摊儿,走了过去。
时候尚早,除了冒着热气的包子摊儿外,街上的其他店铺都还关着门。行人也不过稀稀落落的三两个,都是早起出来买包子的。
此时,轻颦身上,除了那只燕王妃赏的镯子、那块朱允炆赠的玉佩外,便再无其他可以典当的东西了。
凛冽的冬风,毫不留情的搜刮着她身上那件单薄的衣裙。她不禁瑟缩起来,抖作了一团。
站在包子摊儿前,盯着笼屉里那一个个热腾腾的包子,她只觉的,它们霎那间胜过了世间的一切山珍海味。
她的肚子已“咕咕”叫了一宿了,眼下,许是叫累了吧,它也不再出声儿了。
轻颦摸摸手腕上的镯子,又摸了摸袖口里的玉佩,不禁暗叹道:“你们是落难的凤凰、是平阳的老虎。往日里,凭你们如何价值连城,眼下,你们也不能给我换个包子吃。”
她知道,这两件东西都非同寻常,虽饿得厉害,可她也还未糊涂到敢把这两件东西送到当铺里去。或者,拿他们来换包子吃。
“你们两个都是关乎性命的东西,可你们不知,一个包子,也可关乎性命啊!”轻颦摸搓着那两件宝贝,心里默默叹着。
“你看了老半天了,到底买不买啊?”卖包子的斜眼看着轻颦,不耐烦道。
轻颦闻言,不由回过神来。却因饿得紧,她只觉呼吸都有些吃力。
轻颦犹豫了片刻,忽声细如蚊道:“包子……”她不知该怎样说,便吞吐起来。
卖包子的斜乜着眼睛瞧着她,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便撇着嘴,不屑问道:“你有银子吗?”
轻颦见问,不由抬眼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求道:“你行行好,给我一个吧。”她的声音微弱又颤抖。
“对不住了,姑娘。”卖包子的摆着手,厌烦道:“日日都有人来管我要包子吃,这满大街的乞丐,我可管不过来。”
轻颦闻言,不由低头看了看腕子上的翡翠镯子。她离开燕王府时,走的太过匆忙,竟忘了留下这个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