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轻颦走过众人身旁时,狼野看见了她那只按压着伤口的手。瞥见了她那一根根被鲜血染红的纤纤玉指,狼野心中不由一惊,得意之感登时便烟消云散了。
望着庭院里,轻颦一瘸一拐的身影,狼野心中说不清是何滋味。他只觉自己的心口堵的厉害,满心里都隐隐的泛着丝丝酸痛。他心里堵的不舒坦,便不觉暗暗咳嗽了几声。
凌霜见轻颦踉跄着走出了院子,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喜道:“赶走了那个贱人,当真是痛快!”
凌雪见她顺心遂意,便提醒道:“爹并未说过要她走,今日你擅自做主放走了她,不怕爹爹责罚你吗?”
“为何要责罚我?”凌霜满不在乎,辩驳道:“那种女人,迟早是要被爹赶走的。难不成,你当真以为爹会娶了她不成?”
就在二人争论之时,郭神医与高玉拾柴归来,进了小院。三人遂停止了争论,走出厢房,来到庭院里。
“郭叔叔。”凌雪笑着迎了上去,道:“我爹让我们来拿药。”
山爷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差人来拿些强身健体的药,多年如一日。如今,他年岁渐长,药也便拿的更勤了。
郭神医笑道:“好好好,随我来吧。”说着,他便引着凌雪进了厢房。
高玉放下木柴,见狼野也在,便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凌雪的背影,又转回头,轻声问道:“狼野,你是……陪着她一道来取药?”他的目光在狼野的脸上游移着,言语中饱含着醋意。
狼野并未闻出酸味,却因他的话醒过神来,道:“险些忘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声,明日同我一道去趟郝大娘家。”
狼野口中的郝大娘,是十几年前,逃荒至此的一个寡妇。她的丈夫、儿子都在逃荒途中染病死了,她孤身一人来到水月山,住了下来。她本性朴实、待人温和,又喜欢孩子,故而山上的孩子们都愿意去她家里玩儿。
许多年前的一日,她偶然遇见了狼野,便把狼野当作亲生儿子一般疼爱。狼野初来山寨时,整个山上的人都视他为异类,唯有那个女人对他疼爱有加。十年来,狼野时常去她家中,二人亲近有如母子一般。
如今,她已近花甲之年,身子虽不如先时壮实了,性子却依然要强。凡事她都是亲历亲为,不肯轻易拖累旁人半分。前几日,狼野去探望她,见她咳嗽的厉害,不免心下担忧,遂来后山请高玉。
高玉年幼时也常去郝大娘家,如今听闻她身体有恙,不免关切问道:“郝大娘哪里不舒服?”
狼野道:“前两日,我去给她修屋子。听她咳嗽的厉害,便想着让你过去给她瞧瞧。可她总是不肯麻烦你,便拖到了今日。”
高玉闻言,不由忆起了小时候,遂浅浅一笑道:“年幼时,我也没少去叨扰她。我现下便有空,你稍等片刻,待我取了药箱,咱们即刻便去。”
“不急。”狼野一把拽住高玉的胳膊,道:“我今日想先去猎些野味,明日一早,咱们一道给她带过去。”
听闻如此,高玉便停住脚步,点头道:“也好。”他顿了顿,忽的又想起了什么事,便问道:“你们可曾见过轻颦姑娘?我让她给大家沏些茶水来。”说着,他便朝着厢房走了过去。
听他提起轻颦,狼野的脸上,不由闪过了一丝尴尬。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向高玉解释,便只涨红了脸,默默不语。
凌霜听到轻颦的名字,却不由来了兴致。她止住高玉,挖苦道:“呦,你这‘轻颦姑娘,轻颦姑娘’的,叫得可真是顺口啊!想必,自打她住到了这后山,你便时常如此,把她叫到你房里……”
她故意拖长声音,含了一抹讥讽的笑意,望着高玉道:“给你沏茶倒水吧?”
高玉听出了她言语中的意思,一时急火攻心,不禁变了颜色。他刚欲争辩,却又被凌霜打断。只听她又道:“我是说,你使唤她沏茶倒水的,甚是得心应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