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回到旅馆,已经是凌晨一点钟。
饱睡一宿。
七点钟不到,我隐约听到有响动,起来看见張半瞎刚好关门离开。我慌忙追出去,叫住他,看到他用块黑布蒙着脸,气氛不太对。今早起大雾,能见度只有十米左右,人在雾气中,飘飘然若仙人漫步,风吹着他额头上的刘海,我俩站着互相沉默了会。他终于开口道:“回去。”他重新迈进浓雾中消失,我在原地站立半会,跑回旅馆,穿好衣服鞋子,又往江边跑。
江面雾气更大,看不见任何物体,偶尔能听见轮船的汽笛声低沉地**,这种情况下,水监局应该封江吧!我一边小跑,一边为他们考虑各方面影响因素,首先水下温度不会高,其次,天阴光线较暗,下水还需要备上手电筒。真等我到了江边,却认不出昨晚的地点在什么地方。上下前后左右,皆是围绕着我的白雾,漫漫不退。
无奈之下,我只好往回走,谁想迷雾中有人轻声叫了我一声。声音是我不熟悉的,我顿时警觉,看看周围没有一个人影,自己突然害怕起来,匆匆往回跑。突然,这人又连叫我名字两声,我回头看见白雾中站着一个人影。由于我和他之间相距较远,我看不清他的面目,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怀疑这个人,因为站在他的角度,他不可能看见我的面孔,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勾起我一瞬间的回忆。外公家后面的白山,在小日本侵华的年代,是附近所有村民跑反的地方,我妈和我讲过,她那时候才几岁大,只要有人通知说小鬼子来村子扫荡,大家伙全部挑起担子稻箩把孩子衣物粮食装上,往白山里跑。
有一次,是寒冬晨曦,鬼子按例从大殷抄小道上汤陈,村子里人早跑得精光,我外公家隔壁姓元,是位老师,自己和大家跑丢了。在白山山脚下找路进山,当时白雾如仙云,迷障万物,山中无鸟声,只闻身后有稀稀落落的打枪声,元老师急得在树林中乱钻。那时候白山不像现在,有好游玩,而是到处丛生荆棘乱木林。元老师在乱木林中艰难前进,雾气实在太大,贯穿进山林中,他开步走没多远,被人叫住,回头见到雾中一个黑衣男子朝他招手,他以为是邻居,大为欢喜,往回一边走一边和这人说话。
谁知等他靠近后,发现眼前这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他知道事情不妙,但是他没有乱阵脚,立马想到鬼魂怕骂,便退后半步指着这只鬼狠狠地骂起来,直到黑衣鬼哭着隐去他才跳出林子,一直等到日出雾散。 后来大家都说,他遇到的是雾伥,并且说雾伥是自己熟悉的人变身的,所以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我惊悚地打个激灵,首先想到眼前这个家伙不是人,然后才考虑到它究竟是谁变换的。
突然,一道光照向我,这人握着手电筒,对我说:“蒋神!张天问果然没猜错,就知道你会来。”
我见是船老板,呆愣几秒,立刻警觉地问道:“怎么刚才声音不像你?”
船老板说:“下雾的原因。我要借潜水服,你和我一起,那东西重得很。”
我跟在他后面,心有余悸,担心他有可能不是船老板,已经想好如何逃跑。
可是,当他确实借了三具潜水服后,我的疑惑慢慢消失。我顺口对他说:“给我也搞一套。”
船老板不屑一顾道:“算了吧你!下去就直接被掐了。”
我说:“……这么鄙视我。”
船老板不是在开玩笑,他对我说:“十八遗宫阵是淮河三盗之一的冷书生布的,他可是个厉害的角色。”
我自然没听过这个叫冷书生的人,询问船老板此人背景,船老板说话显得古板,字正腔圆道:“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冷书生,传闻见过他真面目的都死了,在江湖上除了步青云敢和他抗衡,别人都是闻名丧胆。”
我天真地追问船老板说:“这种人留在世间不是危害人类吗?警察不抓他?”
船老板一改和颜悦色的态度,很不高兴很鄙视地说:“警察?”
他的话给我的印象很深,中国基层机构远比我们想的要复杂。
从这里到昨晚大家约定的地方竟然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在我们路过的江段上没有出现一艘船,大老远,船老板隔着大雾便看到張半瞎他们三人,难怪刚才他能在雾中看清我的样子,这可能是他常年在江雾中打拼锻炼出来的本领吧!
曲伯手中拿着他的银叉圈,他还是来了!左耳盗双手怀抱在和張半瞎交谈。
他们没有在意我的到来,而是相互说着计划,而且以一种我听不懂的话讨论。船老板捣捣我,说:“他们说的都是黑头话,你哪能懂?帮我检查下氧气罐漏不漏气。”
船老板还交待我,潜水服一定要轻拿轻放,不能破一点,原因不是怕待会下水会漏水,而是一件潜水服的价钱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天文数字。我和船老板已经检查好三件潜水服,皆是完好无损的,结果張半瞎和左耳盗还在争论,不停地问曲伯的意见,曲伯一声不吭,不住地点头。
船老板大声叫道:“不就是谁用水遁的事吗?!至于争到现在吗?”
原来他们准备在十八遗宫阵四周用水遁术建立起一座水墙,禁止外界干扰,張半瞎和左耳盗都会水遁术,他俩一直在纠结谁去结水遁。張半瞎的意思是他功力没左耳盗的强大,左耳盗却说他每次用水遁后都要损耗大量的精力,也不干!所以,他俩很无聊地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