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司机是位四十出头的男子,一头凌乱的头发,裹着一件沾满木屑的棉大衣,眼睛细的如一道线,瞅人时,眼神不是很友善,只在收钱的那一刻露了下笑容。
货车上不止司机一人,后座位上本来躺着一位小妇女,由于我们到来,她只好挪出后面的位置,坐到了前面的副座位上,把后面留给了我跟于兴旺。
货车后座设置的只是一个仅供司机休息的榻床,正坐的话,两条腿根本就没地方可放,最佳的姿势就是与于兴旺各自靠在左右两侧,然后他的臭脚丫顶着我的裤裆,我的臭脚丫顶着他的裤裆。
离开佛山进入山岭后,路况顿时糟糕的要命,经过数日雨雪的洗刷,原本就蜿蜒不顺的山路,上面散满了山坡上滚落下来的泥巴和石碎块,和着雨雪,一路过来,简直就是一塌糊涂。司机看似其貌不扬,一把开车手艺却是了得,根本就不把眼前的困难放在眼里,哼着不入流的乡村情歌,噗通、噗通往前冲,只把我和于兴旺颠的蛋疼,于兴旺紧紧的抓着扶手,头像小鸡啄米似的感慨万分的憋出几个字:“要是粤湘之间能开通一条铁路就好了。”
司机是个湖南人,一口的湘东话,唱了会歌,就与妇人不停的唠嗑,耳朵加揣摩,也就听个三分明白,听来应该说的是一些路边新闻、街道淫事之类的话语。妇女好耐性,过几分钟应和一声男子,让这位师傅明白自己不是在自说自话。这一路上,司机还有一个特征就是烟不离手,一根接一根的香烟直把整个车厢抽的烟雾缭绕,妇女似乎习以为常了,连车窗都不用开,就那样直直的坐在前面。我与于兴旺也算的上资深的烟民,还是忍受不住这种窒闷的浑浊空气,后头又没有可以打开的窗户,索性来个以暴制暴,三根烟枪齐开放。
路途漫长,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到达,待双方熟悉了一些,我开始与司机搭话,了解到这人名叫冯四,邵东人。旁边妇人名叫徐飘红,湘西土家族人,是他的媳妇。刚进来时,没怎么留意,不知道长得咋样,也没看出来年纪有多大,从背后望去,只看到她细黑的长发上扎着一个红毛线绳,身上披着一件格子棉大衣,有点陈旧。
冯四很有意思,说正儿八经的话,爱理不理的没几句话,不经意扯到女人的话题上,他的喉咙就像河堤的闸门,一打开就滔滔不竭。他问我俩:“兄弟,这是第几次去衡阳?”
“第一次。”我回答说。
“哟,”冯四吸了口鼻涕,“那哥得跟你讲个事情哩。”
“大哥请讲。”我客气的询问。
“衡阳南面有片知名的山沟你们听过吗?”
我跟于兴旺同时摇了摇头,见对方看不到,补充了一句:“我俩兄弟孤陋寡闻,没听人说过。”
冯四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夹着香烟:“衡阳下面有个山沟沟地方,男的大部分都出去刨山挣钱了,留下一帮娘们在家里,吃不饱,穿不暖的,只要有路过的男人给她们几个铜板板,她们保管把你侍候的忘了自己爹娘姓啥,哈哈。”
我还以为冯四要向我俩灌输地方风俗,想不到说的却是这些污言秽语的事,对他更是没了好感。只是奇怪,他说这种话,身旁的媳妇居然听着不阻拦,可能这人平时就这德性,他媳妇平时司空见惯了。
“刨山是什么意思?大哥。”于兴旺好奇的问道。
“连这都不懂,一看你们两个就是没出过门的嫩童。”冯四哈哈大笑:“刨山呦,就是去给有钱老板挖石头的苦力活。”
“是,是。。。。。。”于兴旺应允着,毕竟方向盘握在人家手里,嫩童就嫩童吧。
“蛮乖巧的吗,”冯四得意的继续说道:“要不要做哥的待会给你们写个地址,或者画张地图也成,到时你俩寻个时间过去,温柔乡里逍遥一番,也不枉出门一趟,是不是啊,小兄弟?只是,快活的时候不要忘了哥的点拨之恩。”
这人真是越说越不成样子了,自家的媳妇都坐在跟前,根本就不拿她当回事,正纳闷着这男人怎么可以在自己媳妇面前肆无忌惮,听他跟着问道:“两位讨老婆没。”
“还未呢。”于兴旺说。
“哈哈,那你听哥的绝对没错,”冯四兴致飞扬的说:“不过,哥是过来人,奉劝两位兄弟,这事要懂得收放自如才好,否则掏空了自己身子,就得不偿失了。
我本不想搭理冯四,却忍不住想试试妇人的反应,说道:“兄弟哪有闲钱去做那事,省吃俭用的攒点钱,准备找个实在的媳妇过日子。”
“那你真是遇对人了,”冯四哪清楚我的小鸡肚肠,说道动情处,双手干脆全都离开了方向盘,拍着胸脯,斩钉截铁向我们表示,我们今儿个他乡遇故知了。